仍未失去分寸。她知道周蓉不该成为自 己责怪的对象,也将周秉昆父子排除在外。结果,蔡晓光就成了她的发 泄对象。 “周珥的事与周秉义有什么关系?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呀,你怎么会 允许那种报道见报呢? ”按照她的说法,蔡晓光好像就是报社记者或主 编。 “对,对,嫂子批评得对。都是我不好,归根结底我太无能了,这么 一件事都没摆平,太对不起嫂子了,太对不起秉义哥了……”蔡晓光一 边认错一边鞠躬不止。 郝冬梅发泄了一通后,突然意识到,作为养父的蔡晓光实际上也非 常无辜,而且他已尽力。她反过来向晓光道歉,也少有地哭鼻子抹眼泪了 O 仅隔了一天,周秉义从北京调回了本市。 这件事在本市同样具有较大新闻性,只不过限于官场而已。 周秉义调回得太突然,本市领导毫无思想准备,谁也不知道他将坐 哪一把交椅,一时猜测纷纷。几位期待提拔的同僚,又一次感受到极大 的心理压力,担心他再次成了自己仕途的克星。周秉义平调到北京,眼 看着就会到站退休,平安落地,如今又打道回府,肯定在北京混得一般,没 有进步的希望了。 “当年都以为他是我们省的一颗政治明星呢,却原来不过是一颗流 星!” “情况比较复杂吧?怎么偏偏就在他调回来前两天,报上出现了那 么大一篇负面报道,那不是等于给他个眼罩戴吗? ” “就是!当市委书记时,临调走伤了那么多人,会有不记仇的吗?不 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估计他最后几年的日子舒坦 不了!” 正副厅局级干部不议论上面这些话,他们懂规矩,有忌讳。年轻的 科处级干部也不参与议论,怕被打小报告,影响提拔。一些提拔无望的 科处级“老油条”,则对周秉义归来口无遮拦,多有不敬。 周秉义一头钻进郝冬梅在大学的家里,终日足不出户,只是看书,偶 尔也与冬梅晩饭后看看电视剧,静候正式任命下达。 冬梅的耳中刮进了一些关于丈夫任职的议论。有一次,她忍不住问 他:“确实是平调回来了? ” 他肯定地说:“是啊。” 她又问:“到底为什么? ” 他奇怪地反问:“我信中不是写了吗?在北京,我也跟你谈过的呀,怎 么这么健忘? ” “你想干的实事,到底是什么实事呢? ” “现在说了也没用,得看这次怎么任命。如果没按我的愿望任命,那 就干不成了。先不聊这个话题,好不好? ” “跟我还有什么不便说的吗?是不是在北京没干好啊? ” “看你,我说不聊了,你偏要聊这个话题!我在哪个岗位上没干好 过?我离开北京前,中纪委领导还给我开了欢送会呢!干得不好能受到 那种待遇吗? ” 冬梅心中疑惑,也只有不再问下去了。 这一年的春节,亲人们没再往秉昆家聚。 秉昆家三十儿和初一过得都很冷清。初二晚上热闹了点儿一一秉义 来了,晓光来了。半小时后,赶超也来了。破天荒头一遭,赶超给秉昆 带来了些冻梨、冻柿子,说公司发的。他还送给秉昆一条过滤嘴牡丹烟。 秉昆哪里肯接! 赶超说:“你不接是瞧不起我吗?实话告诉你,别人送的,你老弟如 今也混成个被人拍马溜须的主儿啦! ”他的话将秉义和晓光都逗乐了。 秉义说:“那你收下吧。” 秉昆这才收了,又将哥和姐夫带来的年货分出一份给赶超。 “哎呀,这几年过春节真是吃了你们不少年货。心想往年你们送我 们的都是高级的东西,冻梨冻柿子虽不是稀罕东西,却未必是有人往你 这送的,结果又换回了这么多高级的东西,真不好意思!” 赶超窘得脸都红了。他也变了个人似的,屁股不那么沉了。若在从 前,见了周秉义和蔡晓光,话比秉昆还多,不聊够绝不会走的。这次不 一样了,没坐到半小时就走,竟说要把时间留给周家亲人们好好聊聊。 赶超走后,连郑娟都说:“赶超有点儿当头的样了。” 秉昆却沉着脸对周聪说:“把你赶超叔叔带来的东西扔出去。” 郑娟说:“你疯啦?敢糟蹋东西了?” 秉昆说:“他说公司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