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行令,煞是热闹。郑娟看得开心,居然也加入了。那 种愉快气氛,在周家的老土坯屋里,多年没出现过了。 周为“第三者插足”的风波依旧没有平息。那男人的发妻不断向省 市报纸写信,试图将丈夫和周珥推上社会舆论的道德法庭,让丈夫不但 不能如愿离婚,还要被牢牢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蔡晓光与周聪分 头活动,他们像消防员,听说哪家报社收到信,就赶紧前去央求,防止见 报。当年,私企老板多了,明星多了,新老名人层出不穷,离婚率也更高 了。“发妻”不知何时被“法妻”取代,但是法律已经修改,离婚案虽然仍占民事案的大头,法官们却难以轻车熟路判被告们什么罪了。各级妇 联组织也丧失了以往对“法妻”们的保护职能,最多只能在财产分割、 儿女归属权方面敲敲边鼓,势单力薄地影响一下法庭。报社报道各路离 婚新闻的兴趣依然浓厚,却也比以前谨慎多了。因为一旦报道与事实有 出入,成为把柄,自己往往也会被推上法庭,成为被告。 蔡晓光和周聪不遗余力地“灭火”,当然不是为了庇护那男人,也 不是为周切筑防御工事,他俩完全是替周蓉考虑。周蓉的工作刚刚有进 展,如果受到负面舆论的牵连,不但无辜,还很有可能丢掉工作。她正 在试用期,私立学校比公办学校更重视声誉,何必聘任一位女儿成了社 会舆论标靶的母亲做教师呢?丈夫蔡晓光或是侄子周聪,岂能袖手旁 观?四处告状的女人也非等闲之辈,他俩好不容易在这家报社“灭火”成 功,人家又在另一家报社播下了火种。两人焦头烂额,却还不能让周蓉 知道。 双方的博弈终于见了分晓,一家报社几乎以整版报道了整个事件。那 女人一定程度上获得了心理平衡,报上没提周切的母亲周蓉,却对她大 舅周秉义指名道姓。 蔡晓光和周聪看了报道后都十分恼怒,追问那家报社的记者:“该 打点的我们方方面面都打点了,若实在压力太大、有为难之处非报道不 可,我们也能理解,但为什么要在周明大舅身上大做文章呢? ” 写稿的记者说:“还的确有为难之处,省市两级妇联领导都对此事做 过批示,这你们也是知道的。本报《道德法庭》栏目不报道太说不过去 了!虽然报道了,但也给足你们面子了啊,只字没提她母亲周蓉,没提 她小舅周秉昆,也没提你们二位与她的关系啊!把你们择得干干净净的 啦!但周珥毕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她不可能一个亲人都没有 吧?周聪你也是记者,当记者的,谁不希望自己的报道能写得有点儿深 度呢?周明与大舅生活过两年,她大舅及岳母都不是一般人物吧?他们 不施加各自的影响力,她当年能成为重点中学的学生吗?她那两年过的 绝非一般少女能过的生活吧?这些因素肯定会影响她后来人生观的形成 吧?往深了写,她大舅是笔下绕不开的人物啊!” 记者的回答头头是道,看上去也很有道理。事情已经见报,蔡晓光 和周聪心中气恼,却也没有多少办法。 周蓉看到了报道,恼羞成怒,但也只有面对。在学校里,老师们议 论纷纷,她尽量避开众人。回到家里,她小女孩般哭了多次。蔡晓光 从没想到,自己爱慕多年的女神也有今日这般可怜无助,他也感到特 别难受。 “亲爱的,我已经尽力了……”她哭时,蔡晓光反复说的只有这么一 句话。 “对我哥太不公平了,还不如干脆把我杀了算了!”周蓉这时根本 不是为自己而哭泣,她想得最多的还是大哥周秉义的声誉。 周秉昆看到了那份报纸,郑娟也就知道了周为的所作所为。 一天晚上,秉昆对妻子和儿子说:“你们都记住,从此以后,在咱们 家再也不许提周切二字,就当没有她这么一个人。” 他的样子冰冷得异常可怕,郑娟和周聪除了点头,没敢说一句话。 郝冬梅的反应则非常愤怒。周秉义的名字与周珥的负面报道连在一 起,让她在大学里成了被窃窃私议的人物。她最厌恶的事,正是自己无 辜又不幸地成了别人兴趣盎然的无聊谈资。她为丈夫声誉受损产生的怨 恨,甚至超过了这件丑闻对自己造成的干扰。 她怒气冲天,难以按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