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 郑娟却一点儿都不烦,她喜欢劝慰人,也确实擅长。她在光字片渐 渐是一个挺重要的人了,女人们在家庭矛盾中受委屈了,都喜欢向她来 倒苦水。在这一点上,她越来越像当年的秉昆妈妈。许多女人私下商量 好了,下一次改选街道小组长,要一致推荐她。 郑娟主持公道,她劝慰春燕妈妈说:“大婶,是春燕不对。秉昆,你 是春燕干哥,有责任替大婶批评她,让她主动向她爸和二姐认个错。” 秉昆说:“你以后别提干哥那茬儿了行不行?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也 不怕别人笑话。” 郑娟振振有词地反驳道:“那是历史,不尊重历史不对。我才不怕别 人笑话呢,你也不许怕。批评春燕的任务给你了,你完不成那只得我亲 自出马了!” 秉昆立刻说:“我完成,还是由我完成吧。” 春燕妈接着就讲,哪个区哪条街哪个院,有一户人家因为家庭矛 盾,再加上日子难过不下去,当妈的一时想不开,初一那天晩上把耗子 药包到了饺子里。 她讲得有鼻子有眼的。 秉昆也听说过这件事,立刻告诉她那是谣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 不过是一次全家食物中毒。 春燕妈可怜兮兮地说:“不管事真事假,我和春燕爸往心里去了。我 们老两口商量过,要死我俩一块儿死,绝不拽下一代。哪天如果我们吃 耗子药死了,看她们姐三个还有脸做人不!” 郑娟说:“大婶在我家当气话说说可以,回自己家可一次别 说,千万千万!用死和儿女赌气,那是多么罪过的想法!” 秉昆撼灭烟,猛一下站起,往外便走。 郑娟说:“大婶还在这儿呢,你突然要上哪儿去? ” 他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得立刻去办。” “秉昆是不是听我老婆子絮叨烦了,我走我走!”春燕妈说着就要 下炕。 “大婶你别误会,有我在,他哪敢不爱听!”郑娟诚心诚意地挽留道。 秉昆没理她俩那茬儿,头也不回推门而出。周聪的自行车停在小院 里,他跨上自行车,直奔国庆家而去。 国庆家租的房子快到郊区了,是吴倩小叔几年前介绍的房东。因为 有她小叔的面子,租金不算高,里外两间屋面积也挺宽敞,国庆两口子 便没再换地方。 秉昆心急似火,哪里还顾得上敲门,直闯而入。见到的情形,与他 路上的胡思乱想大相径庭一一吴倩与国庆姐一块儿在外屋煮饺子,吴倩 守着锅,国庆姐在一旁剥蒜,两个寡妇正小声说着什么。里屋竟有人在 弹吉他。 秉昆的突然出现令她们吃了一大惊。 吴倩嗔道:“死秉昆,打家劫舍呀,吓我一跳!” 秉昆尴尬地说:“姐也在啊。” 国庆姐说:“我们两家孩子不常在一起,互相都想念。趁小霞还没回 学校聚聚,你来得正好,快进屋见过孩子们吧。” 国庆姐放下蒜,边说边将秉昆推入里屋。里屋不止小霞和国庆外甥 庄重,还有另外两个陌生男孩和女孩,秉昆都没见过。男孩弹吉他,小 霞他们三个听着。 小霞和庄重立刻站起,恭恭敬敬地叫伯伯,让座。弹吉他的男孩停 下来,腼腆地坐炕沿那儿去了。 国庆姐姐介绍,那陌生女孩是庄重的对象,在“和顺楼”做迎宾小 姐,家在本市,父母也都是下岗工人。那弹吉他的男孩,是小霞的“同 学”。秉昆心里立刻明白,那个“同学”必是让吴倩头痛的那个贵州山 区的农家子弟。 那男孩女孩也叫过伯伯之后,年轻人一时都显得挺拘束。 国庆姐姐转身到外屋去了,秉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主动与他们聊 起来。 庄重考上邻省一所普通大学,原本是学院,入学那一年升级为大 学。他学的是包装设计,已与本市一家私企签约,一毕业就有工作。 国庆姐姐在外屋大声说:“我们庄重学习好,在学校举行的设计比赛 中得过奖,他们没出校门就签约的学生总共才几个 秉昆端详庄重的对象,姑娘模样可人,于是明白国庆姐姐何以春风 满面,不复当年一脸愁苦了。 他说:“庄重,你妈终于熬出头了。” 庄重就抱了抱对象,亲了她一下。 国庆姐姐又在外屋接着说:“是呀是呀,亏我下手早,要不我儿子难 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