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梅说:“是啊,他一直是那么想的,我支持他。” 周蓉又问,那一封信为什么要给周珥看? 冬梅犹豫了一下,便把周为想到北京投靠大舅的打算如实讲了。 周蓉生气地说:“我绝不允许!既然我哥有那种夙愿,作为他的亲人 只能成全他,谁也不许给他添麻烦,干扰他。” 冬梅说:“小声点儿。周明虽然不是我和你哥的女儿,但你哥关心一 下她的工作也是应该的。你哥当初关心了一下周聪的工作,秉昆两口子 就省了多大的心啊,周聪的人生起点也比较顺了。你哥就要回来了,周 切的事只好等他回来后,看看在本市怎么帮她解决。” 周蓉说:“我哥回来了,也不许周珥给他添麻烦!” 冬梅说:“咱们自己的下一代,如果能帮他们把工作解决得好点儿,干 吗不呢? ” 周蓉说:“我们周家就出了一个当官的,父亲如果地下有灵,也肯定 希望他能有清名。世上没有遮得住人眼的事,只消有几件被人背后议论 的事,我哥的种种努力就完了。” 她说着说着,流下泪来。 冬梅劝道:“别这样,大年三十儿的,你千万别引起不快来,没你想 的那么严重。” 周蓉忍住了眼泪,说道:“嫂子,我觉得我的人生好失败。就周为这 么一个女儿,我把自己的事业搭上了,也没让女儿有什么出息……” 冬梅劝道:“那要看怎么来想。你现在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周切也 接受过国外的高等教育,你为女儿操心并没有白费心。这么一想,你应 该感到欣慰才是。” 然而,郝冬梅的话对化解周蓉心中的郁结,并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 作用。 当年的大美人儿,北大女才子,省属重点大学破格评定的年轻副教 授,却因为独生女儿的发展而伤感落泪,又一次验证了 “可怜天下父母 心”这句俗语。这种情形,还有一种说法:“摊上了今生讨债的儿女,神 仙也无奈。” 好在大屋里开着电视,姑嫂二人在小屋里的对话,外屋的亲人们听 不到。 《新春亮宝》节目掀起了一个小高潮,有个与周聪年龄相仿的青年,展 示了一对玉镯,说他爷爷当年在寄卖店工作过,三十年前收下了这对玉 镯。后来,当镯子的人没在规定时间赎回,摆在拍卖柜台上无人问津。他 爷爷识货,判断那绝对是好东西,自己买下了。 专家问买时花了多少钱? 青年说当时才一千几百元,他爷爷买下时已是两年后,拍卖价自然 要比当价高些,为此他爷爷借过钱。对于当年的中国人,在一对玉镯与 一只手表之间,十之八九都会选择手表。至于一对玉镯的价值,没几个 人晓得。 专家恭喜那青年,说他爷爷有眼光,太值了。专家说那镯子无疑是 上品美玉雕琢,猜测原本可能属于清末贵族之家,流落民间也许还有什 么故事。 专家接着说:“这镯子嘛,若在咱们北方出手,价格会低一两万。如 果到南方出手,七万八万会有人买的。南方的有钱人比北方的有钱人多 嘛,也比北方的有钱人更有钱嘛!七万八万也值,以后肯定还会升。南 方的有钱人搞收藏的越来越多,咱们北方的有钱人现在还没太省过味儿 来,还不晓得好玉名玉多么值得投资。” 电视中那专家最后的话,引起了节目现场观众一阵接一阵惊呼。 周家的五名观众,除了郑娟,其他四人看得屏息敛气,都不同程度 受到了震撼,也可以说是受到了刺激。 国家大踏步走进了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时代,而绝大部分人却还处 在对一百元的得失也斤斤计较的生活水平。那对玉镯的价格翻倍,令光 字片周家老土屋里的亲人们一时间心驰神往,浮想联翩。 郑娟说:“换个好看的节目吧。” 周阴对周聪小声说:“你妈一开始就没看进去。” 自称爱情至上主义者的蔡晓光也自言自语:“八九万够买一辆’夏利’ 车了。” 周聪说:“早先中国人的收入差别很小,现在的差别却太大,简直像 玉镯当初的当价与现今的卖价了。” 收入差距之大,几乎让所有人一说起钱来,就不可能不异常敏感。也 许只有光明那样的出家人,只有郑娟那样容易满足的人,才算例外。 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