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非说他只不过是玻璃磧,这种文化 态度是可笑的。总有一天,会让自己陷于文化窘境。” 他俩又一次表情大变。 哥哥指责道:“周蓉,你对亲人对他人还有没有一点儿起码的责任 感? ”说罢怫然起身,到外边去了。 冬梅跟到外边,见秉义正在小院里生闷气。 秉义说:“看来,我家将因这个妹妹忧患无穷,她也会让朋友们受牵 连,父母拿她没办法,我拿她也没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 冬梅也感到问题严重,就回到屋里,把秉义的话对周蓉复述了一 遍,郑重地说:“你哥真生气了,我要求你去向他保证一一你再也不会做 那样的事,永远不再说你刚才那番话。如果你不,我就走了,以后再也 不来了。你哥的担心是对的。被牵连的人是可悲的,一个人如果明知做 哪类事说哪类话将会牵连亲人、朋友,却任性而为,那个人是不道德的。” 冬梅将话说到这种地步,周蓉不能不认真对待,她赶紧走到小院里 向哥哥保证。 秉义说:“你不要以为咱们是工人家庭的儿女,就等于披上了政治保 险的红斗篷。哪一天政治的狼牙棒挥舞在你头顶,你就后悔晚了。亲人 和一切爱你的人都救不了你,受你的牵连也将是必然之事!” 那时秉义已是学校团总支书记,预备党员了。 周蓉理解了哥哥的不安,诺诺连声。 不久后的一天,冬梅劝周蓉还是要争取入团。她说全市排名第一的 重点中学的高中生,光荣的“大三线”建筑工人的女儿,如果毕业时连 团员都不是,会让别人产生种种不利的猜疑。 周蓉听出了那是哥哥的话,也是她自己的想法。此时的周蓉实际上 已多少受到猜疑,她理解哥哥和冬梅的策略——如果入团,有团组织教 育和监管着自己的思想,他俩会少操些心,不安也会消除。 她说:“我听你们的。” 未来的嫂子冬梅的态度她得重视。 周蓉明白,自己的重视程度,很可能也将影响到哥哥与冬梅的关系。 她写了一份入团申请书,接着写了两份思想汇报。写入团申请书 时,心理上并没有特别不适。写思想汇报时,心里则有些别扭。倘如照 实来写,肯定会被视为异类;倘隐而不宣,又是在撒谎。 对组织撒谎是她所不愿意的,但为了能入团,她选择了撒谎。写第 二份思想汇报时,她心里已不怎么别扭了。 然而,她并没有顺利入团,负责同学鼓励她写第三份思想汇报后没 几天,“文革”开始了,各单位的党团组织全都瘫痪。 一九七九年,人们还在反思“文革”浩劫。 周秉义比一般同学更能感受到校园气氛的吊诡。这位友善的老大哥 式的系学生会主席看起来有板有眼,应付自如,实际上他言行谨慎,不 越雷池一步。 周蓉突然出现了,而且这位一向不安分守己的妹妹,如今还成了北 大中文系学生,周秉义不免有些担心。 与妹妹的第一次见面挺有悬念。本系的一名男生告诉他,未名湖畔 有一名新入学的中文系女生在等他,想认识他这位历史系的学生会主席。 自从担任系学生会主席,周秉义逐渐有了一些知名度,成了本系和 外系不少女生的追求对象。 他相貌堂堂,彬彬有礼,成熟友善,怎么会不那样呢?其实,他对 做名人已经没有感觉。高中时,他就是学校名人。成为全市二十一名高 中生党员后,他也曾经一度感觉有些飘飘然。做了兵团师部的知青干部 后,更是让许多同龄人羡慕。考入北大,他真的不再希望有什么知名度 了。“当好学生当烦了”,妹妹周蓉小学六年级时的感受,也是他当时的 感受。 当系学生会主席,对于周秉义几乎是必然之事。他从不刻意追求名 利,也从不躲避名利。 有了一定知名度,他便自然而然有了比一般男同学更多的追求者。 周秉义从没动心过。他对妻子郝冬梅的爱可谓白璧无瑕。 他强作欢颜,与每位想要认识他的女同学见面——尽管许多时候他 觉得简直是滋扰,也因此烦恼,但是出于起码的礼貌和尊重,他还是克 制自己,客客气气。学生干部没什么了不起,多认识一些同学也是自己 的荣幸——他经常告诫自己。 一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