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四十三分。
喻飞文像是被捞上岸的溺水之人,在悄无声息的房间里倒吸一口长气,猛地惊坐起身。
他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完好的皮肤和身下柔软的被单,眼睛在适应环境后勉强看清了黑暗中的陈设——这是陆家,是他和陆靖之刚结婚不久时的布置。
可他怎么会在陆家?
他明明应该……死了?
喻飞文迷茫地找到自己的手机——屏保还是他和陆靖之高中时在球场上的合照,而显示的日期和时间都让喻飞文难以置信。
两点五十分,再过十分钟,应该就会有人发给他一堆他的新郎与别人的床照。
单是想到这一点,喻飞文就心脏抽疼、呼吸困难,短短的十分钟对他来说,漫长又难捱。
但最终这一切还是在清脆的铃声中无情地落下了铡刀。
锋利而冰冷的铡刀刺进软肋,疼痛让喻飞文真正意识到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并且还回到了这个转折性的一天——
就是从这天起,一向只对自己耐心温柔的陆靖之,开始三番五次地出轨。
从这天起,不仅生活一落千丈,我也变得和机器人似的,变成了在陆靖之偶尔归家时替他做饭洗衣的保姆。
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天变了质,像是腐烂在空罐里的鱼肉,散发着腐烂腥臭的死气。
凤凰需浴火涅槃方能重生,上辈子他被火焰吞噬得体无完肤,这一世,喻飞文绝不要重蹈覆辙。
喻飞文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却在见到神色疲惫的陆靖之时微怔住——
陆靖之还穿着前一天工作的西装,可在前世,他只要在外面过夜,就一定会换一身行装,像是故意要告诉自己被绿了的事实。
他把温热的醒酒汤放在陆靖之面前,略去心头的一点疑惑,强装镇定地开口:
“靖之,我们离婚吧。”
陆靖之要解开领带的手顿住,片刻才缓缓抬头看向喻飞文,像是没听清楚:“什么?”
喻飞文咬着牙重复道:“我们离婚吧。”
陆靖之望着喻飞文的目光沉沉:“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没什么。”喻飞文避重就轻地说,“就是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这和我们的婚姻有关系吗?”
“……陆家不会喜欢。”
“我从不听他们的说教,你知道的。到底怎么了?”
喻飞文狠下心,说:“我厌倦了。”
“厌倦了?”
陆靖之猎豹似的目光紧紧盯着喻飞文,欲言又止,片刻,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是陆靖之动怒的预兆,喻飞文再熟悉不过,只是比起陆靖之生气,他更怕对方追问自己要离婚的缘由。
他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些照片,也难以启齿。
出乎意料的是,陆靖之只是把面前凉透了的醒酒汤喝下,动作很慢,语气也听不出悲喜:“你想怎么样?”
喻飞文略松一口气,背出早已烂熟于心的话:“我已经让人准备离婚协议书了,晚饭前应该会送过来。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关于财产的事——陆家的股份我会尽数返还到你名下,我只要西边的那间小公寓就够了。”
“你这是早就想好了?”陆靖之嘲讽出声,“不要陆家的股份,那你以后怎么办?”
喻飞文避而不答:“我自有出路,不需要你们陆家来养活。”
“你什么时候这么犟了?”陆靖之屈指叩着桌面,语带威胁,“喻飞文,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喻飞文眼尾上扬,语调轻快,“上辈子就该想清楚的事,我只是拿到这辈子来做了。”
“但我不同意。”
陆靖之起身,步步逼近喻飞文:“我不会签字的。”
“为什么不签?”
“为什么要签?”
陆靖之的声线变得不稳定,略微喑哑的嗓音听得喻飞文心慌。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