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马天放是个唐山人,平常最瞧不起铁林,此时的招呼显得也没什么好气:“铁林!”
铁林一边回应着组长,一边跟金海赶忙说:“知道了大哥。”
金海的心情显然非常不好,敷衍着朝他摆了摆手说:“我上班去了。”
“我也上班……”说完,铁林接过不知道哪儿扔来的一件车夫马甲,跟着人钻进一辆吉普车,金海一人慢慢走出去。
珠市口徐天家门前,早上车夫们都在门口提车,热闹得很。徐允诺在一张临时摆出的桌子后面给车夫换牌儿。
祥子赔着笑脸说:“东家,这月车份子晚两天。”
徐允诺头也不抬,在账本上勾画着说:“上月都没交,这月往哪儿晚。”
祥子不好意思地抓抓剃得黢青的头皮,说:“实在凑不够手,孩儿他妈又怀上了。”
“收车从柜上带两斤面。”
“谢东家……谢天少爷!”
徐天正好从里面出来,咬着一只苹果说:“谢我啥?”
徐允诺抬头问:“吃了?篮儿拿进去。”徐允诺挪出桌下一只竹篮儿,篮子里是蔬菜水果。
“您又去朝阳门瓮城了?”
“每天就朝阳门有一个早市儿,解放军往里送人卖新鲜蔬菜,国军还跟防贼似的。贼都往外顺东西,哪有往里送人的,合着那些卖菜的都不是好人?不是好人还卖菜干啥你们说说……”
燕三脸色铁青地跑过来说:“天哥!天哥……”
徐天见燕三慌张,心中一惊:“罩神跑了?”
燕三说不出口:“……天哥。”
“你吃屎去得了。”
“是小朵。”燕三的声音里带着颤。
“啥意思?”
“小红袄!”
徐天脸色变了,刀美兰匆匆过来,后面跟着大缨子。刀美兰张嘴就来:“徐天,小朵昨晚上是不是睡你这儿了,我闺女不懂事,你个大老爷们要不要脸?早知道这样……”
徐天没理会她,耳边嗡嗡作响,冲燕三喊:“小朵在哪儿?”
“警署后面杂草里。”
徐允诺从桌子后面站起来,刀美兰看着徐允诺,徐天抓住燕三的衣襟,将他顶到墙根,不敢置信地又重复问道:“小朵在哪里?”
燕三哆哆嗦嗦地小声回答:“警署后面……”
徐允诺的冬蝈蝈在怀里鸣叫了两声,徐天松开燕三。他茫然地往外走了两步,抬头看天,天空还是蓝蓝的,有肆意的白云。他用指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刺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白纸坊警署后,天空仍是蓝蓝的,阳光像昨天一样好。徐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警署的,他低头站着,脚前是躺着的贾小朵。他周边有一些围着的人,老警察老胡在维护秩序,把人挡在乱草地外面。气喘吁吁的燕三努力屏着呼吸,站在一边。
徐天蹲下去看小朵,又站起来,脸上仍是茫然,“有人动过吗?”
燕三大气也不敢喘。
“你没动她?”徐天扭头看着燕三,目光疯狂,又说一遍:“动没动?”
“我没动天哥。”燕三眼泪都要下来了,徐天俯下身再看着小朵,抚上小朵的双眼。他全身的血都在沸腾,周围的世界也跟着急速旋转,视线越来越模糊。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但徐天听不到他世界只有一声脆响,那是世界断裂的声音。
徐天拣起那把剔骨尖刀,然后费劲地抱起贾小朵。他不能走了,这是他的女人,他的未来,他的期望。如果先前的徐天是一头小豹子,鲜活可爱,现在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血色,那是一片没有任何温度的白。惨白之下,生生长出了一对獠牙。
燕三要上前帮忙,徐天低吼道:“别碰!”
徐天抱着小朵穿过人群,进入警局。身后是老胡的声音:“别看了,还是小红袄,一年一个,散了……”
警署监房里,罩神扒着监房铁条看着徐天抱小朵进来,他来了精神,“哎!这回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