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校门口的梧桐树在凛冽的寒风中簌簌作响,枯黄的叶片打着旋落在许月言脚边。第六次看表时,时针已划过六点五十。路灯昏黄的光圈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雪花落在围巾绒毛上结成晶莹的冰晶。

这是父亲走后的第一百九十七天。每个周五傍晚,向宇昊都会像精准的钟摆般出现在第三棵梧桐树下,藏蓝警服肩头落着梧桐絮,手里永远捧着温热的糖炒栗子——纸袋外层裹着保温套,剥开时栗肉金黄松软,温度刚好暖手不烫口。

但今天没有。

手机屏幕在冻僵的指尖亮起又熄灭,通讯录里"宇昊哥"三个字刺得眼睛发酸。

远处终于有车灯刺破雪幕,出租车门打开的瞬间,冷风卷着雪花扑进来。

"抱歉..."向宇昊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枯木,尾音被剧烈的咳嗽截断。他扶着车门勉强站稳,警服外套沾满灰白的墙灰,脸色在路灯下泛着瓷器般的脆白。

许月言钻进后座时,闻到他身上浓重的咖啡味和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车厢颠簸中,她余光瞥见向宇昊右手死死抵着上腹,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侧头望着窗外飞逝的雪景,喉结艰涩地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钥匙转动声在空荡的玄关回荡。"煮了粥..."向宇昊弯腰换鞋时身形一晃,左手及时撑住鞋柜。灯光照亮他后颈湿透的发根,警服衬衫后背洇开大片汗渍。

厨房飘来焦糊味。电饭煲里的粥熬成了黄褐色的硬块,锅底结着厚厚的痂。向宇昊盯着焦黑的米粒,睫毛在眼下投出疲惫的阴影:"我重做,马上好。"

"不用。"许月言抢过饭勺,指尖触到他滚烫的手背。那温度让她心惊,却还是冷着脸把焦粥刮进垃圾桶。

向宇昊沉默地打开冰箱。青菜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很轻,他握刀的手指微微发抖,切几下就要停下来深呼吸。许月言看见他额头不断滚落的汗珠砸在青翠的菜叶上,洇开小小的水印。

"哐当!"许月言突然摔下饭勺:"我说了不用做!"

瓷器的脆响在寂静中炸开。向宇昊肩头一颤,刀尖在食指划出血口。他迅速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声音轻得几乎被抽油烟机的轰鸣吞没:"牛奶热好了..."

许月言看着他踉跄的背影,胸口像塞满浸水的棉花。热牛奶被放在她手边时,杯壁晃动的奶液映出他惨白的脸。

晚饭后许月言在房间写作业,门外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哐嘡”声。

卫生间门虚掩着,冷白的灯光在地面投下狭长的光带。她轻手推门,看见向宇昊侧卧在马桶前痉挛般佝偻着背。他连睡衣都没换,还是那件沾着墙灰的警服衬衫,后背布料被冷汗完全浸透,紧贴在凸起的脊背。

"别过来..."他听到动静想关门,却被一阵更剧烈的疼痛打断。许月言冲进去时,正看见暗红的血丝混在呕吐物里,在白瓷壁上蜿蜒而下。

"胃出血?"她扳过他滚烫的肩膀。

向宇昊挣扎着摇头,冷汗顺着苍白的下颌滴落:"老毛病...吃点药就好..."话未说完又呛出带血丝的呕吐物,整个人脱力地滑坐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喘息。

许月言摸到他额头的瞬间倒抽冷气——那温度高的吓人。她强行架起他时,力度不够,重重的压在了他身上。 他忍不住一声闷哼,眉头紧蹙,整张脸贴紧地面,身体也紧弓蜷缩。

“马上去医院。”这次许月言使出全身力气架起了他。

“抽屉里有药...上周看过了”向宇昊喘着粗气,倚在她身上,说话有气无力。

卧室里弥漫着药味的苦涩。许月言翻出胃药时,看见床头柜抽屉里塞满空药盒——铝箔被抠得支离破碎,像惨白的鱼鳞散落在角落。

"把药吃了。"她把药片塞进向宇昊嘴里,指尖触到他干裂的嘴唇。他机械地吞咽,喉结艰难滚动,水杯边缘留下淡红的血印——是呕吐时胃酸灼伤了喉咙。

电子体温计发出"嘀"声:39.5℃。向宇昊挣扎着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