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许晋常抽的那个牌子——廉价的白沙烟,烟盒都已经泛黄。
"师傅留下的..."他声音沙哑,红肿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显,"我不会抽,就是...想跟他说说话。"
许月言的视线模糊了。她看见阳台的小板凳上摆着半杯白酒,是许晋生前最爱喝的散装高粱酒。向宇昊的指尖被烟烫红了,却浑然不觉。
"我在问师傅...该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向宇昊突然哽咽,"月月,我真的一直都好想把师傅换回来..."
雨声淹没了他的尾音。许月言走过去,轻轻拽了拽他湿漉漉的袖子。"对不起"却不敢对视他的眼睛:"我太过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求原谅...只希望你能好起来。"
后半夜,许月言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轻轻托起她的头。温水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火烧般的疼痛。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擦干她额头的冷汗,又换了新的热水袋放在她小腹。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守在床边。
天亮时,雨停了。向宇昊端着红糖水进来,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我给你请了假。"他把温度计递给她,"今天在家休息。"
许月言捧着碗,热气氤氲了她的视线。她忽然发现自己好久没有认真注意过向宇昊。他瘦了很多,警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苍白的脸色,好像比自己更显得脆弱。
向宇昊见她没有接话,继续说:“洗漱下,早餐在桌上。”
“不了,一会去上学。”许月言起身,开始收拾换洗衣物。她执意回学校,其实是害怕面对他。
向宇昊拦住她的手臂,眉头拧成死结:"再休息一天,身体重要。"
"放手!"她猛地甩开他,文具散落一地,"都说了你不要管。"
话一出口,两人都僵住了。
许月言看着向宇昊瞬间惨白的脸,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把。她抓起书包冲出门,却在楼梯拐角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有事......随时打给我。"
她没有回头。
她也不明白,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又失控了。
回校后,许月言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抽屉最底层。可深夜腹痛发作时,她还是忍不住拿出来看了一眼——十七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向宇昊。
「记得饭后吃药」
「保温杯里是红枣茶」
「宿管阿姨那里有热水袋和暖宝宝」
「疼得厉害就请假」
最后一条是二十分钟前发的:
「月言,难受的话就告诉我,别忍着」
她死死咬住嘴唇,把脸埋进枕头里。她恨他,恨他为什么这么好,恨他为什么非要照顾她,恨他......为什么是他让她没了爸爸。
可当晨光透过窗帘时,她还是回复了班主任的询问:
「我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因为她知道,班主任一定会告诉向宇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