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徐阳撩开厚重的帘幔疾步而入,帐内烛火左右摇曳,薛蘅跪坐在青布褥垫上,素白锦帕浸透温水,正小心翼翼擦拭聿哥儿滚烫的额头,四肢以及颈部。

桃芝发觉徐阳进来了,急忙行礼问安:“徐大人。”

徐阳抬手示意她起身,关心道:“薛夫人,孩子如何了?”说着,又挪移到床榻旁,却看到聿哥儿脸颊微红,看着情况不大好。

薛蘅哽咽着说:“阿木煮了姜水过来,喂孩子喝下后,还是没见效,用温水擦身,也是如此高热不退。”帐外北风呼啸,吹得营帐鼓胀起伏着,徐阳望着女子单薄的脊背,忽觉心口泛起酸涩。

都怪自己强掳薛蘅来此,才惹得幼子忽起高热。尤其是刚刚看到薛蘅在床前耐心照料聿哥儿的柔情,让他想起了幼时重病时,亡母也是这般照顾自己,用浸了井水的帕子反复擦拭,最终熬得十指发白、脸色苍白。

他又想起殿下前些日子赏给他一颗宋神医炼制的万灵丹,能治百病,年老或体虚者服用一整颗,未成年者服用半颗。何不取来万灵丹一试?

徐阳打定主意,劝慰薛蘅几句:“薛夫人,莫要惊慌。鄙人有颗万灵丹,能治百病,不知夫人可否让我一试?”

薛蘅眼中泛起亮光,当下聿哥儿高热,她又深陷贼营之中,无法脱身,况且营中医士不愿前来诊治,若是就此耽搁下去,聿哥儿怕是危在旦夕。

这“万灵丹”听着颇为珍贵,只是她顾不上徐阳为何如此好心,事态紧急,她急忙开口答应:“有劳徐大人,施药相救稚子。”

徐阳微微点头,吩咐桃芝端来药碗以及汤勺,随即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轻轻打开,将药丸掰成两半。

他取出一半药丸放进碗中,倒些温水,细细研磨,使其融入水中。薛蘅看着透明的温水逐渐变得黑红起来,有些心惊,看着跟传闻中的西域毒药一般可怖。

她只好强压惊恐,素手接过徐阳递来的药碗,孩子滚烫的掌心突然攥住她的衣袖,微弱的呢喃让她鼻尖发酸。幸而聿哥儿不哭不闹,没多久,药汤一滴不剩地进了他的肚子。

桃芝瞅着薛蘅泛着血丝的眼睛,担忧道:“薛夫人,要不你先歇息片刻,我来看着小公子。”

薛蘅摇摇头,轻轻提上被褥,开口婉拒:“桃芝姑娘,我无碍的,倒是连累你跟徐公子了。聿哥儿有我在这里照看就行。”

徐阳知晓今晚若是在她的营帐内逗留过久,明日将士们又不知传出什么“添油加醋”的风月之事,他只得先行告退,离开前,又叮嘱薛蘅,孩子有何异常,即刻来寻他。

而桃芝不肯离去,薛蘅人生地不熟的,若是需要些什么,不好外出寻找,况且殿下吩咐她前来照料薛蘅母子二人,哪能擅离职守。

薛蘅这一夜,彻夜未眠,幸而徐阳给的药见效颇快,聿哥儿已然退烧,她依旧不敢放松,谨慎地照料着他。

三日过后,聿哥儿完全康复,此地不宜久留,薛蘅在跟桃芝索要了姜黄粉之后,将本就清艳的脸庞变得枯黄,两颊还沾有黑褐色的大斑点,这妆容实在是太过于一言难尽。

徐阳看着马车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放心回营。

“徐阳,听说你把一半万灵丹给那孩子吃了?”宋神医轻摇圆扇,细细打量着他的神情。“你倒是舍得。那半颗万灵丹,够换十匹西域汗血宝马了。”

果然被他们知晓了,徐阳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他毫不心虚地回答:“是,幼儿高烧,容易痴傻,更易早夭。更何况,我不忍美人垂泪…”说着,竟又开始贫嘴起来。

“你呀!”宋神医无奈地摇摇头,他自是知晓徐阳心中所想。

当年,徐阳与同胞幼弟皆突发高烧,病情来势汹汹。他们的生母不过是家中一卑贱侍妾,她既不讨丈夫欢心,又遭主母厌弃。当孩子重病,她四处求助无门,只能独自守在孩子床边,日夜照料。

徐阳命硬,顽强地扛过了这场劫难;可幼弟身子本就羸弱,骤然早夭。痛失爱子的生母,也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