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迎接她的,是密集且凶恶的狗叫,紧接着像是认出来了,又变成兴奋的汪汪,来自她家养的一条六岁大的土狗,名字又土又俗,叫旺财。
李小满端着碗出来,看见人后黝黑的脸上笑出了花:“南南!你怎么回来了?”
“……”冯然先看了眼亲妈裹着一大包草药的右手,再看一眼她碗里的青菜汤,眼泪一下就绷不住了,当场压抑着大哭起来。
李小满声音一下子调高了:“哭什么?你妈什么事都没有!先进来,别哭啦!”
冯然的名字本来应该是冯南。
她出生在回南天,天气湿哒哒的,尿布晾不干,她奶奶那会每天都要烘个十几块尿布才算完,记忆深刻到从她会说话开始就念叨到她上大学,后来人走前,有一段时间很糊涂,还念叨着,要给南南烘尿布了。
李小满女士却觉得回南天挺不错,因为回南结束后就春光明媚,万物复苏,有先苦后甜的好寓意,于是给女儿取名叫做冯南。
结果登记的时候人家听岔了,听成了冯然,她爸也没有二次确认,一路给报了上去。
李小满气得不行,骂了她男人一整天,后来又要去改,村里在镇小学当老师的一个大伯说,然通“燃”,象征光明、希望、火种和延续,又有“是、对”的含义,说明能明辨是非,字倒是个好字,不改也挺妙。
小学都没念完的李小满直接给听愣了,最终决定听文化人的,不改了。
结果冯然是真的很燃,精力满满,一点就炸,皮到不行,常常跟爹妈顶嘴,上树下河,满村乱蹿,李小满因此时常后悔,早知道名字该改还得改。
之后大名还是冯然,小名就叫南南了。
等冯然拎着行李进了家里转一圈,更生气了,眼泪压根止不住,小餐桌上就那么一碗青菜汤,脏衣桶堆得满满的,屋里天井下好几堆新鲜草药和草药渣,散发出独特的药味,她妈这手估计已经疼了好久了,但是一句也没跟她提,看情形连正经医院都没去,找的村里郎中配的草药膏!
李小满两口喝完菜汤,追在女儿后头解释:“我这手快好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肿起来的,敷了几天草药已经消了很多,你别哭了!你再哭,别把邻居吓死,以为你们爹没了娘也要死了。”
“妈!”冯然怒吼了一句,“不要总是说这种话!”
李小满对这些不在意,见女儿这样又笑了:“那你别哭了!”
“……嗯。”冯然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擦干了,开始收拾起自己带回家的东西。
有好几斤排骨和猪肉,还有些卤味,散称的饼干和面包,再就是一大袋子苹果和香蕉,李小满总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冯然每次回家都会买上不少这些东西。
李小满转了转眼睛,尝试解释:“我昨天刚把肉吃完呢,今天想清清肠胃,就煮了点青菜。”
“什么时候你长胖个两三斤再说这种话。”冯然压根一句也不信。
跟女儿一样瘦条条身材的李小满笑笑:“我们家就是这种体格,吃了不认账的,哪里长得了。”
“陪我再吃点,我晚饭还没吃。”冯然拿出家里的面,又拿出电磁炉插电开始烧水,她买的卤味有料包,面条煮好沥干水往里一拌,啥也不用加都能好吃。
李小满却又炸了:“诶!这都几点了,你还没有吃饭?”
“你说几点?”冯然瞪了一眼过去。
李小满想起自己刚刚放下的碗,声调又降了下来:“我今天得守着田里放水,就迟了点。”
加上手也很不方便,效率很低。
冯然已经不说话了,等面条煮好拌匀了,分成两碗,又进房间里翻找一圈,找到早前带回家的一次性手套,给她妈没伤的左手套上了,让她直接抓着吃。
李小满这下乐得不行,陪着女儿又吃了一顿。
吃完把锅和碗一起洗了,娘俩正式坐下来歇着了。
李小满开问:“回来待几天?有什么事要办吗?你跟他,是不是要领证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