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有一瞬间的失态,不过毕竟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很快便恢复如初,甚至还挤出一丝和煦的笑,迈步走到了太后跟前。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太后看他的目光有些让他琢磨不透。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正欲再探目看清楚一些,却发觉太后虽然脸色极差,眼神里虽然仍残留恐惧和不安,投来的目光里却仍旧含有一丝依赖。

嗯,看来之前是自己多心了。

如今这位聂太后,还有小皇帝,可是他一手扶持上位的。

要不是他,他们母子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哪里还等得到今天。

他这边刚打消念头,那边聂太后已经抱着聂寒山哭诉起来,同时不时朝他投来埋怨的目光。

这下子,祁王心底半点疑虑都没有了。

只是仍有些遗憾,筹谋多时,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竟然还是失败了。

思及此,他目光重新落回到聂太后和小皇帝身上,暗道,还真是命大。

同时心里也隐隐升起一丝好奇,按道理,不会失败的。

如此想着,他便直接问出口,“太后,适才我的人发现了裘大监的尸体,他可是忠心护主,那该厚葬…”

此话一出,饶是太后已经有所怀疑,却还是被恶心的不轻。

给刺杀之人厚葬,还真当她是好蒙骗的。

她用手胡乱擦拭一把脸上的泪痕,面色重新变的坚毅起来,仿佛刚才趴在庶弟怀里哭诉的不是她一般,目光不认同的看向祁王,“裘大监试图行刺,被我杀了。”

一句话,便让在场的人愕然。

聂寒山愕然,是裘大监竟然会行刺。

那可是先皇极为信任之人。

祁王却惊诧裘大监竟然如此蠢笨,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还失败了,还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给反杀了。

而沈书仪是有些不解太后竟然会说是她杀的,明明…

不过一瞬间,她便想通了。

裘大监背后肯定还有人,太后如此说,多半是为了保护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坏了那幕后之人的好事。

只怕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裘大监是皇兄信任之人…”

祁王很快恢复镇定,好似惊讶脱口而出,接着像是想到什么,瞳孔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后,“我想起来了,早些年,裘大监曾经受过皇嫂的恩惠,莫非,他是怀恨在心…”

言犹未尽,可在场之人都不是蠢笨之人,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而这时候,有负责清理的侍卫头领已经来禀报,“已经查清了,羽林卫是奉命去追杀刺客…”

“追杀刺客?”

聂太后忍不住嗤笑一声。

好好的宫宴,血流成河,她这个太后和皇帝,差一点命丧,羽林卫竟然说是去追逐刺客。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宴会刚起那会,突然有刺客,就从羽林卫眼皮下飞身而过,羽林卫担忧宴会出事,几乎倾巢而出,结果追到冷宫,却齐齐晕倒,有个别没晕的,也浑身无力…”

“这显然是中了埋伏。”

祁王深吸一口气。

又是这时,来人前来禀报,“遇害人数统计出来了,赴宴的皇亲国戚和三品大员及其家眷里,一共死了十八人,受伤暂无统计。”

祁王眼神一凝,看了一眼聂太后和聂寒山,状似随口问道,“可知谁遇害?!”

来人报出几个名字,祁王眉头一皱,紧跟着面色潮红,状似怒不可遏,挥动衣袖,“皇嫂,本王觉得已经不需要查了。”

聂太后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看祁王一眼。

祁王只觉心头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涌出来,只是很快又兀自摁了下去,目光轻扫聂太后侧脸,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殿外传来脚步声,众人闻声看去,是一个宫人捧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些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