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宁可相信有啊,苏家大丫不会真撞了什么吧?
“二丫不要欺负你姐!”
王妱娣急匆匆走进来:“我的祖宗你小声点,顾师傅可是机械厂里掌勺的,听说三转一响都备齐了。”
“妈!”
苏明娟截断她的劝导,说了一句“在首都干什么机械厂不环保”之类没头脑的话,还说:“我可不想一辈子跟人合住大杂院。”
上辈子,她欢天喜地嫁给了机械厂的掌勺大厨顾立东,妹妹则许了父亲厂里的电工徒弟张建国。
又有谁能想到改革开放后,那个油嘴滑舌的张建国竟然会成为了第一批下海暴富的商人。
而苏明娟跟顾立东,婚前也只见了这么一面,两人结婚后关系就没好过,或者说,从婚礼上那天那个意外开始。
不止有对讨人厌的公公婆婆,还有个跟老相好跑了的嫂子,两个恶心死了的大姑子小姑子,全家挤在三四十平米的合住大杂乱院里精打细算。
高考恢复后,苏明娟立马跟顾立东离了婚,反正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是跟寡妇寡夫的生活差不多。
相看两厌。
当然,她没有考大学也考不上,趁着还年轻的美貌还在又寻了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偏偏在八十年代下岗后一厥不起。
而她的美貌也在岁月长河里消失殆尽。
再看苏玉兰,什么都没有做,只靠着张建国下海暴富,便住进了带花园泳池飞机坪的大别墅,五六十岁保养的跟二三十岁一样,两人看着竟像错了两辈!
丈夫体贴,儿女孝顺,吃香喝辣享了一辈子福。
苏明娟临死前,苏玉兰七十岁了还活的像三四十,苏玉兰最小的女儿正光芒四射地在电视上说着对母亲的感谢话。
长的也跟眼前的苏玉兰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妈!”
苏明娟突然抓住王妱娣的肩膀晃了晃:“您看二妹多爱吃,但爸给她找的却是技术岗,让我嫁张建国吧,让她嫁顾立东。”
“作死啊!”
王妱娣听得心惊肉跳:“你给我闭嘴,小顾师傅马上就到了!那张建国有什么好,一级电工证考了三回都没过,得亏家里没多余的孩子肯把铁饭碗让给他,烂泥扶不上墙。”
这些话苏玉兰也不想听,但还是听到了,可能因婚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又见苏明娟抄起架子上的搪瓷脸盆就墙上撞,梳妆台上的友谊雪花膏摔在地上,玻璃瓶在水泥地上碎成惨白的花。
这让苏玉兰想起在家属院见过多次的青年。
张建国人长得还可以,但好讨人厌,白衬衫口袋里永远插着两支钢笔,说话时眼睛还往女工宿舍晾着的内衣瞟了两眼,见到她时也是油腔滑调。
这种男人,苏玉兰一点也不想嫁。
但更不想下乡。
苏玉兰小时候被父母送回乡下过,在西南山区老家,她爸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
爷爷奶奶对她不错,可问题在于,她是五几年被送下乡,六十年代初的三年大饥荒众所皆知。
但很多人不知,本就闹饥荒的蜀地还陆续外调百亿粮食去外地,天灾人祸让当地人更是死伤无数。
村里好多人死了。
一开始,还有地瓜吃,但不能煮太久,没有油水会不管饱,地瓜梗和地瓜叶也可以吃,比野菜好吃;
荠菜、苦菜、灰灰菜、折耳根、草胡子,榆树皮榆钱最好吃,榆树皮研成粉煮汤,甜甜的,榆钱更是怎么吃都香;
柳树不好吃,苦的涩的,但饿了也只能大口大口吃,只是吃多了不止会胀气,还有可能发生肠绞痛,被吃死的大队也有好些个;假如能捉到菜虫、青蛙、蚂蚱、蝉,那么这天便跟过年一样幸福。
爷爷也饿死了。
他死在苏玉兰的面前,只为了把观音土草根混着棉籽做的饼留给奶奶跟她。
苏玉兰跟奶奶很幸运地熬过去,但奶奶没过两年也去了,可能是因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