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短,这般清雅脱俗的打扮,配上此刻微垂臻首、双颊绯红的娇羞模样,倒也显得有几分楚楚动人。
崔宝珠看着这一幕,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多么般配,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同样是淡清色的薄罗裙,料子和花纹与崔雪赋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出门前,崔雪赋特意拉着她的手,笑语盈盈地说:“姐姐,我们穿一样的颜色多好,旁人一看便知我们姐妹情深。”
可她不喜欢这淡清色,这颜色不衬得她肤色,反而显得她死气沉沉毫无活力。
只是这三年来,为了迎合赵文靖的喜好,她处处模仿崔雪赋的清雅风格,从衣着打扮到举止行为,几乎失了自我。
她以为,只要自己变得像崔雪赋一样,赵文靖总会多看她一眼。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她费尽心思的模仿,不过是东施效颦,不仅没能赢得心上人的半分青睐,反而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那边,赵文靖接过那张素笺,目光扫过,唇边笑意更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果然是好诗!雪儿这诗才堪称京中第一才女了。”
他毫不吝啬的赞美,引得众人又是一阵附和吹捧,纷纷称赞崔雪赋才情过人。
气氛正好,便有人提议继续行那飞花令或是再作新诗。
这时,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正是平日里与崔雪赋交好的严蕊芳,眼珠一转,目光在席间扫了一圈,娇声问道:“还有谁的诗作未曾呈上来让大家共赏呀?”
她的视线很快就定格在了角落里的崔宝珠身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直接扬声问道:“宝珠姐姐,你的诗作好了吗?怎么不拿出来让大家也瞧瞧?”
不等崔宝珠有所反应,严蕊芳已经几步上前,一把就将崔宝珠桌上的那张纸夺了过去。
“哎呀,我来看看姐姐写了什么佳句!”严蕊芳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便毫不客气地将那诗高声念了出来:“‘池边有荷叶,叶上水珠滚。红花开一朵,不知香不香。’”
诗句简单直白,甚至有些稚嫩可笑。
话音刚落,厅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噗嗤……这是诗吗?我五岁侄儿作的都比这个强!”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这也叫诗?”
“看来崔大姑娘真是……不擅此道啊!”
崔宝珠脸上血色尽褪,双手紧紧攥着衣袖。
等众人哄笑过一轮,崔雪赋才缓缓上前,从严蕊芳手中拿过那张纸,脸上带着温柔却略显无奈的笑容,对着众人柔声道:“蕊芳,还有各位,快别取笑我姐姐了。姐姐她……她只是不常作诗罢了,大家就不要再笑了。”
崔宝珠抬眸,正好看见崔雪赋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和怜悯,比直接的嘲笑更让人难堪。
厅内笑声渐歇,余下几分尴尬的静。
崔宝珠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看向赵文靖。
那双曾让她心动不已的桃花眼里,只剩下清晰可见的鄙夷。
那眼神,与方才假山后他评价她母亲、评价她痴心妄想时的神情,别无二致。
够了。
真的够了。
崔宝珠猛地转身,提着裙摆,拨开挡在身前的人,朝着厅外跑去。
身后投来无数道惊诧目光,还有崔雪赋假意担忧的呼唤。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崔宝珠,再也不要爱赵文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