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村里大部分人都会做，也算是一门祖传的手艺了”。

“可能是跟我们做豆腐用的卤水和村里的山泉水有关系，我们郑家村做出来的豆腐确实要比外面的好吃一点”，郑耀先说道。

李达康听完点点头，心里在想这么好的豆腐完全可以弄出去卖，不过销路还是个问题。

不过不急，今天来主要是先摸摸底，等把其它村都走一遍，再统筹考虑。

饭后走访时，眼前的景象让李达康心头沉重。

大多数土坯房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掺着稻草的泥坯。

只有零星几户的青砖房上，晒着些玉米和辣椒，算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

一个光脚的小女孩蹲在路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见生人过来，她慌忙躲到树后，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村里多少孩子没上学？"，李达康突然问。

郑耀先搓着手："适龄的...差不多三分之一吧”。

“路太远，家里也缺劳力..."。

回程的拖拉机上，李达康的笔记本已经写满五页。

在"郑家村"的标题下，密密麻麻记录着：豆腐手艺、辍学儿童、山泉水源...

每个词后面都画着星号，像黑夜中等待点燃的灯火。

……

与此同时，青山小学的财务室门口，几个老师正焦急地踱步。

古志明的教案本卷成了筒，在掌心敲出急促的节奏。

“这张会计把我们叫过来干嘛，我这马上要上课了呢？”。

“是啊，我那还有一堆的事呢，昨天的作业都还没批改”。

“该不会是要发工资了吧？”。

“不可能吧，昨天才去的乡里，今天就发工资了？乡政府啥时候办事效率这么高了？”。

...

“张会计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我那还忙着呢”，古老师对着财务室里的人说道。

“古老师，先别着急，马上就好”，财务室里的人回应道。

过了一会，里面的人开口喊道:“好了古老师，你们进来吧”。

听闻此言，古老师几人立马走了进去。

“张会计，到底什么事啊？难道是我们的工资发下来了不成？”，古老师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说对了古老师，上午我接到乡里通知，到财政所把你们的工资领了回来，这不刚回来就通知你们过来领钱嘛”，张会计笑着说道。

“呀，真的，谢谢你了张会计”，一个老师激动的说道。

“来，古老师这是你的工资，一共是六百一十四块三毛，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这签个字”。

张会计说完就把已经数好的一沓钱交给了古老师。

“张会计这不对吧，怎么多了一个月的工资？”，古老师疑惑道。

"乡里特批的"，张会计推了推眼镜。

“乡财政所的俞所长说了，李乡长交代，多发一个月作为补偿"。

信封递到手里时，古志明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小心地拆开，六张百元大钞和零散的纸币散发着油墨香。

这是他教书二十年来，第一次拿到"补偿金"。

"这...这怎么好意思..."。

他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没拿住钱。

"俞所长说，李乡长说了"，张会计模仿着官腔。

"再苦不能苦教育，再穷不能穷老师"。

周老师突然红了眼眶。

这个总爱发牢骚的中年汉子，此刻像个孩子似的用袖子抹眼睛："我...我去给孩子们上课..."。

他攥着信封跑开的背影，有些踉跄。

校园里的梧桐树下，几个老师不约而同地望向乡政府方向。

风拂过树梢，沙沙声像是远山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