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踏出病房的门,身后这才传来方莉青的声音,声音夹杂着质问:“那个小野种不能离开四方城。”
方莉青想单方面决定沈厌填报志愿的决定。
盛昭唇角扯动:“妈,擅自改动他人志愿填报,犯法的。”
被病痛纠缠的方莉青变得更加尖锐,“他能活到现在,这条命都是我们盛家的恩赐!他这辈子都不要妄想逃出生天!他们母子两个毁了我们母女的生活,这辈子都要赎罪!”
盛昭转过身,平静的看着疾言厉色的方莉青,“那我呢?”
盛昭问她:“如果你让我折磨沈厌是让他为母还债,那你监视我,以死亡威胁我去残害沈厌,近乎要将我逼疯,又是为了什么?……让我替父还债吗?”
方莉青手掌拍击着轮椅,尖声:“你怪我?那我又该怪谁?我变成今天这样,我又该去怪谁?”
盛昭平静的告诉她:“你该怪的人已经死了,他三年前就死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出轨的丈夫,不负责任的父亲,三年前就死了。
活下来的她们母女本该迎来新生,可方莉青,偏偏要画地为牢,自我囚禁,也要拉着盛昭一起腐朽。
方莉青:“可那个贱人还活着,那个贱人的儿子还活着!”
盛昭:“沈厌的母亲已经是植物人,生不如死的吊着命,这对她未尝不是残忍的惩罚,至于沈厌……他当年才十五岁,还只是个孩子。”
这三年,倘若真的论起来,少说也是虐待罪 。
可方莉青显然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回应的是一声冷笑:“你现在觉得我错了?是了,你现在快毕业了,马上就能接管家中的公司,我又成了个药罐子,你是用不着我了,你用不着我了!不是你以前哀求我不要丢下你的时候了。”
昔日端庄大方的贵太太,此刻眼神狰狞如同歇斯底里咆哮的恶鬼,愤然盯看向盛昭的目光,不像是在看女儿,更像是在一个敌人。
一个不再受到掌控的敌人。
盛昭觉得方莉青可怜又可笑,她唇瓣动了动,却怎么都止不住心中的怅然,本该最亲密无间的母女,此刻好像也就只剩下针锋相对,“是啊,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
浑浑噩噩,人格分裂活了三年的盛昭终于明白,能救自己于困境于危难于痛苦的,只有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