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正是志得意满，就想着来这儿喝杯茶、听听曲，在那一帮混子跟前显摆显摆。

他却不知，身后百米开外，一个穿着灰扑扑短褂、戴着顶破草帽的干瘦老汉，如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不远不近地坠在后头。正是乔装的李昱，混迹在人流里，毫不起眼。

茶馆靠窗的好座儿，张胖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立刻有地痞围上来，谄笑如菊。

“胖爷，今儿气色真旺啊！又发财啦？”

“那是！”张胖子拍着圆鼓鼓的肚皮，一脸得色，摸出一包上好的云烟，散了开去，“在下城区，还有我张大海办不到的事？破铜烂铁？只要银子够分量，上城老爷们用的好东西，哥哥也能给你们弄来！”

“胖爷神威！”

“胖爷路子通天了！”

哄闹的吹捧声里，张胖子笑得全身肥肉乱颤，那份得意劲，简直要从脸上淌下来。

二楼角落，李昱垂眼啜了口粗茶。热茶腾起的雾气，稍稍模糊了他破草帽下的轮廓。时机差不多了。他看到茶馆伙计端着一大壶滚烫的开水，正颤巍巍地从张胖子那桌旁经过。

就是此刻！

李昱眼底精芒微闪。丹田深处，那缕微弱却精纯的五行灵气瞬间游至右手指尖。屈指一弹！

“咻——”

一缕细微到近乎无形的气劲射出，正中伙计脚边一粒不起眼的小石子。

石子一蹦，恰恰滚到伙计落脚的地方。

“哎唷！”伙计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整个人惊呼着朝前栽倒。手中那壶滚水，带着热气，画出一道饱满的弧线，一滴不剩，全泼在了张胖子厚厚的后背上！

“嗤啦——！”

滚烫的茶水瞬间浸透衣衫，狠狠贴在肥厚的皮肉上。

“嗷——！！”杀猪似的嚎叫猛地刺穿整个茶馆。

张胖子猛地弹起，烫得原地跳脚乱滚。

茶馆刹那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张胖子一把揪住吓呆了的伙计“作死的东西！”

就在这一片混乱间，一个老者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张胖子的座位。

李昱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趁着张胖子背对自己，正因暴怒而全力殴伙计的空隙，右手快如电光石火探出，指间夹着的一张薄薄纸条，已被稳稳塞进对方因剧烈动作而敞开的外衣口袋深处。

纸条之上，正是用暗语模仿张胖子笔迹伪造的证据——清楚地“记录”着张胖子暗中私吞了本该交给钱大海的……近五成利润！

做罢这一切，李昱丝毫不停，身影已重新没入混乱的人群，一个转身，走出了茶馆大门，消失在街道的人影里。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个呼吸，鬼神难觉。

茶馆外，李昱微微偏头，瞥了一眼门内。看着那还在因为剧痛龇牙咧嘴、对着伙计破口大骂的张胖子，他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终于清晰了些许。

第一味引子，已悄然投下。现在要等的，就是这味药慢慢发作，看看那条叫作钱大海的鱼，什么时候……才会死死咬住抛出的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