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内,老夫人屋中。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叶云蘅端坐于榻边,纤手捻动手中的毫针,在老夫人的穴位上精准地落下,又稳稳地扎入,手法娴熟、神情专注。
小半个时辰后,叶云蘅收起毫针,放回药箱,又搭上老夫人的脉门,细细诊脉片刻,终是眉头舒展。
“老夫人,我稍后再开一副药方,您按时服用,病情自会好转。如今天气燥热,您切勿再动气了,应当多多休息,颐养天年才是。”
老夫人倚在软枕上,目光慈爱地看着叶云蘅,叹道:“好孩子,这次又麻烦你了。只是宇儿这孩子啊,已及弱冠,还是不愿意成婚,唉……”
叶云蘅微微一笑:“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且随他去吧。”
老夫人摇摇头,似有无奈,又有宠溺:“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天色不早了,叶大夫早些回去吧,我让宇儿送你。”
“多谢老夫人。”叶云蘅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提起药箱,缓步走出里屋。
外间,陈轩宇早已等候多时。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扉洒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映出一片柔和的金黄。
他见叶云蘅出来,微微一笑,旋即抬手示意下人奉上茶点:“叶大夫辛苦了,先用些茶点再走吧。”
叶云蘅点头致谢,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香清冽,沁人心脾。
她放下茶盏,正欲告辞,却见陈轩宇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递到她面前:“这是诊金,还请叶大夫一定要收下。”
叶云蘅瞥了一眼那荷包,心中了然,这次的诊金怕是又给多了。
她推拒道:“陈公子每次都这般客气,倒是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轩宇神色认真,语气诚挚:“叶大夫医术高超,多次救祖母于危难,这诊金,叶大夫受得起,就且收下吧。”
叶云蘅仍觉不妥,正欲再推,却见澄州刺史匆匆而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慌乱。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叶云蘅身上,随后转向陈轩宇,急声道:“为父听说济善堂的大夫在府上,方大夫可在?”
陈轩宇与叶云蘅连忙起身相迎。
陈轩宇答道:“父亲大人,今日我去请叶大夫时,方大夫便不在堂内了。”
叶云蘅也道:“禀刺史大人,外祖父今日一早便被张员外叫去了。”
刺史微微颔首,眉头紧锁:“为父已经去过济善堂了,扑了个空,听闻济善堂的大夫来了府上,才匆匆而来。”
陈轩宇见状,忙问:“父亲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刺史沉声道:“晚棠别院那位贵客突然头疼不止,随行的两位太……大夫皆束手无策。既如此,这样,宇儿,你带叶大夫先行一步,为父这就去张员外府上请人,随后就到。”
“好。”陈轩宇颔首,转身看向叶云蘅,“叶大夫,请吧。”
叶云蘅闻言,心中一颤。
晚棠别院……
那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
上辈子,她与萧烬夜最亲密无间的时光,便是在那里度过的。
那时,他们在那里漫步赏花,吟诗作画,互诉衷肠,没有误会,没有争吵,亦没有隔阂。
可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她心中虽有犹豫,但转念一想,那王八羔子远在汴京,又怎会在此?
再说了,那别院虽是鲜为人知的皇家别院,却又不是萧烬夜一个人的。
人命关天,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跟随陈轩宇出了刺史府。
*
晚棠别院位于曲塘县郊外,占地辽阔,毗邻婺江,依山傍水,风光旖旎,宛若世外桃源。
这里四季花开不败。
春季桃花灼灼,海棠娇艳,交相辉映;
夏季荷花亭亭,荷叶田田,微风清凉;
秋日菊花灿烂,金桂飘香,醉人心脾;
冬日白梅傲雪,红梅凌霜,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