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了?”晚风将宋昭宁原本就微乱的发丝再度拂起。
她站在麟德殿外,委实恼火。
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皇帝金口玉言,婚事自然作罢,他还能说什么?
裴行野冷笑一声,“北燕进献的《万国堪舆图》有南梁旧都标注之谬,着长乐公主协太子勘误,以半月为期。”
“陛下亲口说的,明日圣旨就能入公主府。宋昭宁,你见着谢砚辞就挪不开眼。莫不是早与其暗通款曲了?陛下旨意一下,岂非遂了你的愿!说!是不是因此你才纵着谢砚辞当众提出你我退婚之事!”
宋昭宁还在思索裴行野的话。
果真是老姜,这般辣喉。
大齐建国百年,一直在中原东南一角占据小幅河山。
也就霍城煜此人登基后,用十年时间,一寸寸侵占南梁河山。直至三年前,剑指都城,一举覆灭南梁。
霍城煜心思深沉,疑心甚重,眼里更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旨意一下,明面上是勘误舆图,实则却是今日谢砚辞替她退婚的试探。
裴行野不依不饶,“最好别叫我逮着你和谢砚辞有奸情!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昭宁扬起手,作势要扇他。
裴行野想起那个耳光,脑袋一缩,溜了。
路上还愤懑不已。
这女子说变心就变心?明明之前对自己情根深种,今日又改口说鹭卿是心上人,这会儿怕是跟北燕太子勾搭上了?
荡妇!
裴行野啐了一口,独自上了马车。
他不知怎么跟苏雪棠开口,马车经过宁康坊,私宅里头还掌着灯。
入宫前,他跟苏雪棠承诺,陛下一定会同意她以平妻的身份和宋昭宁一同入府。
但没想到……
裴行野独自站了一会儿,天人交战片刻还是转身回了府。
心说罢了,先躲几日。后头再慢慢解释。
夜宴几近散场。
宋昭宁是坐着裴行野的马车来的,但那人这会儿自己走了。
她独自一人走在离宫的路上,晚风已经将她的头脑吹得清醒。
从选人入府,十二面首皆是因她手中的玲珑锁而来。
的确如谢砚辞所言,尽是南梁旧人,效忠宋家。
这些人的身家底细,早被如今的北齐官牒造册洗得干干净净。霍城煜暗中更是查过这群人,确认干净,才由着宋昭宁胡来。
宋昭宁的母亲出身南梁世家,玲珑锁乃祖传。然性子天性软弱,此物在她掌心,不过是一枚精致的死物。
但宋昭宁不同,如今的她手握玲珑锁,恍若握着一条新生的命脉。
只要时机得当,能乱大齐,毁霍家江山。
但谢砚辞参与进来了,他是北燕太子。
蛰伏一年,难不成,北燕要与她相争?可他送上了《逝梦京华卷》,用好这柄利刃,至少能将兵部捅穿。
她实在想不通,谢砚辞的用意。
但她知道,利用好他,便是事半功倍。
“殿下,鹤卿来接您回府。”
宫门前已经停着公主府的马车,是府里的琴师。
鹤卿的话打断她的思绪,她微微颔首。
来人伸手扶她上马车,她却本能地缩回了手。
悬在半空的手臂一僵,随即替她放下车帘,驾车往公主府去。
次日,圣旨果真入府。
*
苏雪棠挺着四个月的孕肚,在私宅中等了裴行野一晚都没等着人,深知恐怕迎她入府之事生了变故。
索性叫了嬷嬷给裴行野送信,但那人借口躲着,没见。
于是她心下一横,就出了宅子要去裴府堵人。
岂知,人还没到裴府,便见着盛华公主车驾往距离裴府不远的府邸去。
苏雪棠深觉,此番变故定是宋昭宁在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