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和苏云荷一前一后走在去打水的路上,路旁偶尔能见到几个弯腰挖野菜的同村人,个个面黄肌瘦。

他们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好奇与疏远,却没有人主动上前搭话。

林世昌先前那番高调的宣传效果显著,原主的恶名在村里几乎无人不晓。

加上宋景熙得罪县令儿子的事,大家生怕沾上麻烦,都躲得远远的。

祝余边走边打量四周,土地龟裂,触目所及一片荒芜,连像样的枯草都难寻。

原主从没出过县城,成日只知道偷鸡摸狗,赌博乞讨,别的一概不关心。

路上听苏云荷细细说了才明白,这岚州已经连旱了两年多。

村里原本的两口井早就见了底,如今全村人吃水都指望着后山山谷里那个小泉眼。

田地颗粒无收,县里的苛捐杂税却年年加码。

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只能靠着挖些野菜勉强糊口。

祝余心里叹气,真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想原主先前在县城,就算沿街乞讨,也比宋家中午那碗清汤寡水的野菜糊糊强些。

这情况实在不容乐观,祝余眉头紧锁,再这样下去,南下逃荒恐怕是唯一的活路。

苛政之下,民怨沸腾,到时流寇四起、匪盗横生,日子只会更难。

若再遇上战乱,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必须早做打算。

好在泉眼的水还算稳定,祝余利落地打满两桶水,苏云荷则留在山上挖野菜。

苏云荷本还担心祝余挑不动这么重的水,谁知她一手拎起一桶,健步如飞地就往山下走。

那轻松的模样,仿佛手里提的不是沉甸甸的水,而是两块轻飘飘的木头。

这下才算是对她天生大力有了初步的了解,着实小小震惊了一下。

回到家,祝余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换上苏云荷找出来的干净衣裳,顿时觉得浑身舒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原主身形不算高大,苏云荷的衣服穿着倒也合身。

洗澡时,祝余还暗自打量了一下这身体。

先前脏兮兮看不出来,脱了衣服才发现底子不错,皮肤雪白。

就是长期风吹日晒有些粗糙,但该有料的地方一点不含糊。

等苏云荷挖完野菜回来,看到院子里焕然一新的祝余,不由得愣住了。

哪里还有半分先前邋遢的影子?分明是个眉眼清秀、娇俏水灵的小姑娘!

尤其那双大眼睛,清澈明亮,一眨一眨的,看得人心头发软。

苏云荷没忍住夸赞了一句,“弟妹,想不到你竟生的这样好看。”

这话可把祝余给听乐了,她立刻笑靥如花,嘴巴像抹了蜜。

“大嫂,你说话真好听!你也好看呀,我今早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长得真好,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秀气。不像我,粗手大脚的,我就喜欢大嫂你这样温柔娴静的人。你还借衣服给我穿,心肠这么好,老天爷肯定会保佑你的,好人一定有好报!”

苏云荷不过随口一句称赞,没想到祝余噼里啪啦回了这么一大串,还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她嘴笨,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话,登时脸颊就红透了,有些手足无措,慌忙提着篮子往厨房走:“我……我去做饭。”

“大嫂,我来帮你烧火!”祝余立刻跟了上去。

宋承泽牵着妹妹的手在院子里踱步,他对祝余变好看了这件事没什么特别感觉。

在他看来,无非是从一个脏兮兮的坏女人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坏女人。

他心里还记着她昨晚的恶行呢!

哼,油嘴滑舌,就会哄骗娘这个傻子,自己才不会上当。

他正暗自嘀咕,一抬头,却见祝余不知何时蹲在了厨房门口,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宋承泽条件反射地鼓起腮帮子,凶巴巴地瞪回去:“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