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腕骨细得惊人,看来又瘦了许多。
护士闻声冲进来,熟练地按住病人准备注射。
"周先生,请您先出去。"
走廊长椅冰凉刺骨。
周砚辞摸出烟盒,想起医院禁烟又塞回去。
手机屏幕亮起,是谢婉枝两个小时前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我们谈谈】。
上面还有十七条未读,最早那条附着她做的企划案,当时他正在和沈玥吃晚餐。
病房里传来母亲的尖叫,渐渐变成呜咽。
主治医师推门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药渍。
"这次诱因是什么?"周砚辞感觉一阵无力。
"护工提到'谢'字。"医生叹气,"您知道的,她对特定音节反应激烈。"
周砚辞的拇指无意识摩挲手机边缘。
"加大剂量。"他站起身,"费用我会处理。"
医生欲言又止:"周先生,五年了她始终拒绝心理干预。或许您该考虑..."
"按我说的做。"
停车场雨势稍缓。
周砚辞坐在车里没发动,雨帘将疗养院窗户分割成模糊的色块。
三楼某个窗口亮着灯,母亲应该已经被镇静剂放倒。
十七岁那年他第一次目睹这个场景时崩溃到发疯,而现在只会按住隐隐作痛的心脏。
手机震动起来。
林骁的名字跳出来:【她安全到达了,在丽思卡尔顿2208】。
周砚辞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雨刷器刮过一帧,他想起谢婉枝蜷缩在他公寓沙发里说"砚辞,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的样子;
再刮过一帧,是母亲把镇静剂说成毒药的癫狂面孔。
钥匙插入点火开关的瞬间,疗养院窗口的灯突然熄灭。
周砚辞收回手,转而点开谢婉枝的对话框。
光标在输入栏闪烁,像在嘲笑他打了又删的徒劳。
最终他拨通林骁电话:"让人送套干净衣服去2208。"
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别说是我的意思。"
雨幕中,迈巴赫的尾灯渐渐远去。
车载导航静默着,没有设定目的地。
周砚辞启动车子,雨刷器刮过挡风玻璃。
后座传来轻微响动,是母亲发病时扯坏的相框,玻璃碎片在取证袋里闪着冷光。
“母亲,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
琴酒在杯中泛着冷光。
谢婉枝伸出食指沿着杯沿打转,水珠顺着指尖滑落。
"慢点喝。"林冉按住她手腕,"你已经喝了两杯纯饮。"
谢婉枝挣脱开来,仰头灌下第三杯。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胸口翻涌的酸涩。
她今天特意喷了周砚辞送的香水,现在只觉得刺鼻。
"他带沈玥视察市场部。"谢婉枝盯着杯底残留的冰块,"让我亲自做讲解。"
林冉的酒杯停在半空:"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谢婉枝的指甲刮擦着杯壁,发出刺耳声响,"沈玥穿着我上周看中的那条红裙子。"
吧台灯光照在她晕开的眼线上,黑色痕迹蜿蜒到太阳穴。
她今早精心化了妆,却在电梯里听见实习生议论周总如何温柔地帮沈小姐整理头发。
同样的动作他做过无数次,在她公寓的穿衣镜前,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你们到底..."林冉斟酌着用词,"持续多久了?"
"快两年了。"她声音很轻,"从我二十岁生日开始。"
林冉倒抽一口气。
谢婉枝知道她在想什么,周氏集团雷厉风行的市场总监,私下竟是老板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是他的继妹。
更可笑的是,她一直以为这段关系特殊。
"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