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云听得心头火起,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大步闯进何金花的房间。

这间朝阳的正房是陈家最好的屋子,大炕上摆着木桌,桌上赫然放着一碗没吃完的鸡蛋羹。

看着这些,沈昭云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愈发觉得自己上辈子窝囊,竟被这对母子拿捏得死死的。

她在陈家当牛做马不说,连累儿女也跟着受尽委屈。

越想越气,沈昭云一把甩开阻拦的何金花,抡起石头就朝大衣柜的锁砸去。

“哐——哐——哐——”每一下都用尽全力,仿佛要把两辈子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看着这间窗明几净的屋子,哪一天不是她们几个媳妇带着孩子打扫的?

何金花这个老虔婆,早晚要跟她算总账!

围观的人群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柜子里是不是真藏着石头说的那些好东西。

何金花眼看拦不住,把陈宝珠往炕上一放就去拽沈昭云,边拽边嚎:“你们就看着她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陈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泼妇!”

几个社员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也跟着劝:“建军家的,消消气,砸婆婆房间确实不像话,等建军回来给你做主。”

不提陈建军还好,一提这三个字,沈昭云眼前立刻浮现出他为了妹妹苛待自己孩子的场景,还有那些砸向自己的拳头。

她顿时红了眼,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个人愣是拉不住她。

“砰!”锁头应声落地。

人群瞬间安静了。

本来就是因为抹不开面子才拉架的,现在锁都砸开了,谁还费这个劲?

不少人还偷偷往前凑,想看清楚柜子里的情形。

沈昭云一把拉开柜门,好家伙!鸡蛋、奶粉、麦乳精、罐头、糕点......有些东西社员们连见都没见过。

“这篮子上还刻着我爸的名字,”沈昭云举起鸡蛋篮子,“连儿媳妇的救命粮都贪,你们娘俩是饿死鬼投胎吗?”

又拎起半空的奶粉袋:“几天就吃了一半,是怕活不到过年了?”

何金花一听她竟敢这么骂自己的宝贝闺女,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就嚎:“沈昭云你个遭瘟的贱蹄子!敢这么咒你婆婆和小姑子?”

“不就是吃了你们几口粮食,等建军回来,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老头子啊,你睁眼看看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这就带着珠珠找你去......”

围观的社员面面相觑,谁也没吱声。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何金花这事儿做得太绝,硬是要把二丫往死路上逼啊!

这么丁点大的娃娃,没奶吃不说,连沈昭云补身子下奶的东西都要克扣,这不是存心要孩子的命吗?

好心的于婶子拉着沈昭云的手劝道:“昭云啊,大伙儿都知道你受委屈了。

可你这般骂小姑子,等建军回来可怎么收场?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唉,这可咋整......”

沈昭云神色稍缓,反握住于婶子粗糙的手:“婶子,我是真被逼到绝路了。不这样,我的二丫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声音发颤,“她何金花的闺女是宝,难道我的二丫就不是娘的心头肉?什么名声体面,我统统不要了,只要能换我闺女一条命!”

沈昭云这话说完,社员们都动容了,有些心软的婶子甚至红了眼眶。

何金花被众人指指点点,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臊得满脸通红。

正僵持间,院门“吱呀”一声响,陈建军挎着布兜回来了。

何金花立刻像见了救星,一把扯住儿子衣袖:“建军啊!你再不回来,你老娘和你妹子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陈宝珠也立刻扑进二哥怀里,抽抽搭搭地哭起来,眼泪珠子直往下掉。

陈建军哪见过小妹这般委屈?

自打宝珠出生,他就把这小丫头捧在手心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