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案而起,“大男人贪生怕死,不惜假扮女子数十年,实在令人作呕!
难怪宋朝槿宁可犯欺君之罪,也要自爆身份。”
太后不是景耀帝的生母。
景耀帝的生母入宫前有个青梅竹马,她一直念念不忘,对景耀帝也不喜。
她给小儿子起了个类似思念那男人的小名,偏心小儿子,结果被先帝发现。
先帝震怒,发落那男人,她抱着小儿子自尽,连带着景耀帝也被先帝厌恶。
是太后怜悯景耀帝,抚养景耀帝,又扶持他继位。
因此,景耀帝对这种选择了新人又怀念旧人的行为深恶痛绝。
冯逸此举踩到了景耀帝的尾巴。
太后叹了口气,“女人成亲生子后便有了软肋。
若非逼不得已,谁又愿意跑到苦寒的边关二十几年?
女子不易,宋朝槿保家卫国,战功赫赫。
前朝与我朝加起来都打了戎狄多少年?可曾赢过?
女扮男装固有欺君之嫌,可她的战功还不足以盖过这过错吗?”
其实景耀帝内心对女子掌权不是那么排斥。
毕竟他十岁登基,是太后临朝听政,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待他亲政后,直接还政于他,自此不再干政。
所以即便太后早已不听政,景耀帝很多时候还会询问她的意见。
“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道:“武安侯该封,那是宋朝槿应得的。
不能因为她是女子,就抹杀她的战功。
至于冯逸,皇帝且看,谁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
景耀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母后的话有道理,但是要怎么封赏,儿臣要好好考虑一下。”
…………
这边宋朝槿脱了衣裳,让李思睿给她换药。
她的后背伤痕累累,全是征战多年留下。
李思睿小心翼翼取下她腰间被血染透的布条,露出一道骇人的伤。
李思睿心疼不已,“大将军今天为何一直忍着,不告诉属下上药?”
“入宫的时候有些紧张,没发现。”宋朝槿寻了个借口带过去,“我没事。”
“你得好好养伤了!”李思睿道。
宋朝槿腰间的伤,是她击杀戎狄主帅时,被戎狄副将一剑贯穿的。
幸好她反应快,躲过要害,否则就要跟戎狄主帅同归于尽了。
原本有些好转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水。
李思睿将伤口清洗干净,重新上药包扎,“大将军,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养伤了。”
“还不是时候,我撑得住的。”宋朝槿穿上衣裳,“你去歇着吧,赶了一天路也都累了。”
李思睿退出了宋朝槿的卧房。
宋朝槿习惯了营帐里的硬板床,躺在这香香软软的被窝反而没了困意。
她十六岁嫁给冯逸,成亲三十四年,打仗打了二十六年。
冯逸太会做戏,一起生活那八年里,除了起名这事,至今回想仍是没有可疑之处。
她向来洒脱,只要说清楚,大家可以好聚好散的。
可冯逸千不该万不该,带着儿子逼死她。
宋朝槿不接受任何背叛,哪怕是亲生儿子。
所以前世她毫不犹豫送他们上路。
如今没有了她的配合,她倒要看看,冯逸要怎么从欺君之罪全身而退。
想着这些,宋朝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
天还没亮,宋府大门就被拍响。
如今留在宋府的,都是之前宋朝槿在边关安排照顾颂宁的人。
除了李思睿,所有亲兵都去了冯逸那边。
此时的宋朝槿也已经醒来,正准备练练拳。
“大将军,冯逸过来了。”李思睿匆匆入内。
“要官服?拿给他。”不用猜,宋朝槿都知道他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