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晌午的,还做不做饭,要饿死人呀?”
“屁大点事,躺床上不能动了,吓唬谁呢?”
陈家大媳妇站在院子里,冲着堂屋卧房嚷嚷两声,翻了个白眼。
今早上天不亮,那娘俩就在院子里嚷嚷,一个哭哭啼啼,一个吵吵闹闹,吵得她睡不着觉。
她披了衣裳开门,嘴边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婆婆强拽着小姑子啪嗒一声锁进屋里。
当时小姑子在门板后拍的邦邦响,她拧着眉头,为着自己能安生回去睡觉,张口替小姑子说了句话,却没想到不过是无意碰到了杨老太肩膀而已,这婆婆竟然那么直愣愣晕过去了。
想到这个,陈家大媳妇暗恨。
哼,这老婆子肯定是装晕讹自己,现在指不定躺屋里怎么偷笑呢,呸!
而堂屋东房,杨老太醒来,直愣愣盯着房梁愣神。
窗外传来的叱骂声和病床前的腔调一样,可这简陋的房屋,老旧的房梁却只有拆迁的老房子才有。
杨老太眼角的泪珠滚落,没入还没有变白的黑发中。
她这是,重生了。
杨老太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又难受又痛恨。
她为这个家,为儿女操劳一辈子,伺候婆婆,照顾老伴,对继子养女甚至比对自己孩子还好,到老,六个儿女却没一人管她。
杨老太想到前一刻,自己瘫痪在床不能自理,几个儿女在床前却互相推诿。
她掏心掏肺的继子,说要管自己亲娘养老,无力管她。
她操心了一辈子的养女,口口声声咒骂自己怎么不死。
还有他疼爱的儿子们,在病床前争相骂她偏心,活该瘫在床上。
可是,明明拆迁的房子和钱都已经分给他们了,甚至连自己得养老金都给了他们,每人不多不少,她没偏心过任何一个啊。
亲生的,不是亲生的,都一视同仁。甚至退休后,挨个去孩子们家里干活,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哪个不是她带大的。
怎么一朝瘫痪在床,儿女们却要这么对她?
杨老太的心凉到了骨子里。
更让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的是小女儿的话,
“妈,你可真是蠢,让人一辈子骗得团团转。让我告诉你吧,大哥根本不是继子,还有三姐也不是什么捡来的,他俩都是李阿姨的儿女。”
“爸自己愿意当绿毛乌龟,给别人养儿子养闺女,甚至背地里还接济钱和粮食呢。你个没脑子的蠢货,被爸哄着对别人的孩子掏心掏肺,贴钱贴房,为了那么点脸面名声,自己孩子都不顾,活该现在没人管你,报应!”
杨老太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脑海闪过前两年,自己跑前跑后伺候老伴终老,还有继子养女刚才冷漠嫌弃的脸,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没上来,倒了下去。
她浑浊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一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当年的老房子。
墙上的撕下的日历停留在1970年3月9号。
“砰砰砰”
“砰砰砰”
“放我出去,快点开门,我告诉你们,你们谁也关不住我,现在自由恋爱,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去告你。”
“我喜欢海峰,我就要跟他在一起,你们谁反对都没用,我爱海峰,死我也要跟他死一块。”
杨老太听到这话,遥远的记忆顿时拉到眼前,哦,原来她重生回了这一天。
三女儿陈佩虽不是她亲生,但对待这个女儿,她自小疼爱。
可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竟然爱上了一个要下乡劳改的小子,还打算抛下父母要去私奔。
她好话歹话说尽都不管用,最后狠心将她关进房间,不许出门。
三天后为她找了个好人家,赶紧嫁了过去,对方一家政府上班,男方还是大学生,早早有自己的分房,婚后吃穿不愁,一辈子没过过一天苦日子。
她自问为这个养女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