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渐渐停了。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院子里,映出一片银白。

新一轮的阳光攀上程月弯的眉眼时,连檐角的冰凌都化成了春水。

程月弯坐在梳妆镜前,好好打量着自己这一番好模样。

当初她同宋怀生的亲事虽然突然,但是该有的一样都没少,甚至更多。

镜中人那鸦羽似的乌发垂至腰际,发梢天生带着些微卷曲,像是被晚风吻过的绸缎。

雪色映得她肌肤莹润透光,偏生两颊晕着薄红,倒像是将三月的桃花瓣揉碎了洇在玉胚上。

一双凤眼生得极妙,眼尾微微上挑,本应是凌厉的艳色,偏让那对鸦睫给压住了锋芒。

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般的影,抬眼时瞳仁里漾着的碎光,竟比供销社橱窗里的水晶发卡还亮。

鼻梁秀挺如青瓷盏沿,唇珠却饱满得像浸了露水的樱桃,不点而朱的色泽,倒让这满室茉莉香膏都黯了三分。

眼尾一粒朱砂痣,恰似雪地上落了的红梅,将整张脸的艳色都聚成了灼人的火。

裹在褪色蓝布衫里的身段,是江南水乡养出的纤秾合度。

腰肢细得能掐进一捧月光,偏生胸前曲线如山茶花苞般含羞带怯地隆起,连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都遮不住天生的风流骨。

先前一直自怨自艾的待在屋子里不愿出去,肤色惨白的吓人。

昨儿和吴桂花吵了一番后,有些上头,气血竟也跟着提上来些。

嗯,今天再接再厉!

毕竟要算账的也不止一家呢。

拿着家里仅剩的米煮了点白粥,又给两个小的窝了鸡蛋,程月弯这才收拾好出门去。

......

“叔,当年那事,我知道,你也是有苦衷的。”

程月弯今儿过来,就是为了将当年那事给算算清楚。

当年吴桂花给她下药,本来安排的人是她的小儿子宋大富。

宋大富年岁也不小了,但因为跛脚,人长得也不俊,一直相看不到人家。

听说程月弯的奶奶走之前还给她留了个传家宝。

吴桂花馋的很,一来能解决儿子的终生大事,二来还能大赚一笔。

所以便和想要将闺女嫁进梁家去的宋铁林一拍即合。

而那所谓的传家宝,不过是叔婶为了提高她的彩礼钱,故意找人散播的谣言罢了。

事到如今,宋铁林却还在装。

“怀生他媳妇儿,你这说的啥啊?啥苦衷,我怎么听不懂呢?我也听说了你和桂花的事儿,你婆婆做的确实有点过分,待会儿我就去说说她......”

宋铁林同吴桂花一直都是这么一副为你好的样子,这才将程月弯蒙骗了一年又一年。

宋铁林揣着明白装糊涂,可程月弯却懒得同他耗了。

“听不听得明白你自个儿心里头清楚,或者说,要不我让警察把胡老头叫过来跟你对峙一下?”

听到胡老头三个字,宋铁林这下断定。

这程家丫头果然是晓得当年事情的真相了。

他们当年就是从胡老头那儿买的迷情药。

一般人没点路子接触不到的。

“你想要什么?”

半个小时后,程月弯拿着一张介绍信和一百块钱走了出来。

“记住你说的话!”宋铁林咬牙道。

程月弯嫣然,“叔,放心吧,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都盖了手印了不是?”

一张介绍信加一百块钱,换程月弯的一封保证。

保证不会将这件事戳到警局去。

宋铁林这边心事重重,程月弯这边心情倒是好的不得了。

为什么她会知道胡老头这人呢?

是从宋铁林的闺女,宋娇那里打听到的。

当年宋铁林之所以愿意冒着风险和吴桂花一起干出这档子事情来。

吴桂花是为了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