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男人的腿抬起来,放在盆沿上。觉得这样不牢,又把小板凳拿过来,让他搭着脚。
孟鹤京看着她的举动,内心不是没有波澜,只是毫不在意地说:“这是我在部队受的伤。没想到伤没好,遗传的病就发作了。”
后续他没说,时念念也能猜到一二,不就是自己瘫痪,不能留在部队,为了不给国家添麻烦,就申请转业回家。
回了家,发现自己还得瘫痪几十年,与其连累别人,还不如早点死了。
估计这就是他上辈子为啥早早就死了的原因。
“有病就治,现在治不好,你咋知道以后治不好呢?你要是立过功,部队也不会放弃你。我听说,军医有很多很厉害的,没准人家就救了你。别人家还没放弃你,你就先放弃了自己。”
时念念没有立刻解开他腿上的纱布,起身说:“你先洗着,我把床收拾一下。等收拾完再来帮你洗。不然等一会儿你洗完,没地方躺着。”
时念念没多劝,劝人的话,说一遍就算了。
对方能想开就想开,想不开她也问心无愧。
他活着,她就照顾他,当做是买房子的钱。
时念念麻溜地把被褥都拿出去,放在旁边的闲屋里。
床是好床,就是没收拾,上面什么脏东西都有。
孟鹤京看着面不改色打扫的姑娘,难得脸红。
时念念把床扫干净,又擦干净。到旁边屋子,把草垫子拿过来铺在上面。又把柜子里洗得发白的床单拿出来,铺在草垫子上面。
孟鹤京带回来的褥子都是单人的。
恰好是两套。
时念念就把两套都铺在上面。
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床单。大红色的龙凤床单,看着就十分吉祥。时念念铺上之后,又把他红色的被套,套在被子上,多出来的部分,她用针线缝上。
“这样看着不太好看,你别嫌弃。”
孟鹤京沉默。
他哪儿有脸嫌弃。
“这床单被罩,你还是收起来吧。”孟鹤京越看那红色越觉得刺眼。
时念念把被子叠好,放在床脚:“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当然要用大红色的被褥。你要是觉得委屈我了,争取以后对我好点。”
孟鹤京拧眉:“姑娘,我没答应和你结婚。”
“你不和我结婚,以后你死了,这房子就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就要被赶出去。”时念念说着,走过来,蹲在孟鹤京面前,拿了一条毛巾打湿后盖在他的后背上,“看在我以后会给你收尸,逢年过节还会给你上坟的份上,别对我太刻薄,成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条生路,你不会也想着让我跟你前后脚死了吧?”
孟鹤京就受不了这样的话。
他脸色难看,眼底神色却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你只是不能生孩子,又不是有别的毛病,做什么想不开?”
这语气很爹。
时念念仰着头,盯着男人深邃的眼窝,发现他长的和闫家人一点都不像。贴头皮的寸头都长了,一缕头发落在锋利的眉骨上,显得有些不羁。
“我也不想想不开,可是他们都不想让我活下去,我能怎么办?你也知道,你是个瘫子,可你还是个男人。有你在,才有人给我撑腰,才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时念念想到上辈子的那个自己,只为了贪恋闫如松给的一点温暖,就跟傻子一样为他无私奉献。
就气得红了眼睛。
要不是杀人犯法,她现在就想过去,把那一家人都剁碎了喂猪。
孟鹤京哪见过这样的姑娘,说哭就哭,他顿时慌了。
“你想留下就留下,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孟鹤京低头开始洗身上,没注意到女人嘴角勾起的一抹转瞬即逝的浅笑。
“我会照顾好你的,就算你死了,也让你体体面面的。在这之前,你能不能为了我,多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