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含笑,“我说话时,嬷嬷也未阻止我,难不成,嬷嬷其实是希望我得罪她的?”
周嬷嬷流露出难过的表情,“姑娘怎能说这样的话,奴婢可是看着姑娘长大的。”
心里却震惊,大姑娘难道会识人心?
很快,方嬷嬷就带着侯府的人来了。
整齐的一排跪在地上,恭敬肃穆。
曲凌很满意。
她离开侯府太久了。
久到这些人忘记她是侯府的大姑娘了。
若不提醒他们,难免和前世一样,回京的路上,怠慢,轻视,层出不穷。
“都起来吧,”曲凌慢悠悠的开口,“既是长公主要接我回去,那便不要耽误时辰,明日出发。”
她绝口不提定襄侯。
方嬷嬷却脱口而出,“姑娘怎知是长公主的意思?”
又觉后悔,说错了话。
曲凌说,“若不是长公主,侯府还会记得我这个人?”
她在江州这么多年,京城从未有人来看望过。
方嬷嬷面色讪讪。
跟着来的人也提起了精神。
大姑娘的身后,是长公主。
入夜,厢房中一灯如豆。
方嬷嬷狠狠的将酒盏摔在桌子上,“这贱丫头倒是换了性子,不似从前那般鲁莽冲动。”
六年前,十岁的曲凌拎着刀子冲进继母宋氏的房里,嘴里嚷着“我要杀了你给我娘报仇”。
侯夫人宋氏手臂被划了一条大口子,触目惊心。
请太医到底是惊动了宫里。
宋太后派人来说,小小年纪,如此狠毒,长大了也是个弑父杀母之辈。
定襄侯怒急,要将曲凌打死。
是衡山长公主赶来,侯府才将她送到了江州,眼不见为净。
“老姐姐放心,”周嬷嬷亲自给她又倒了一盏,“我时刻记得夫人的恩惠,教她恨上侯爷,恨上老夫人,前几日还发脾气砸了好几个花瓶。”
当年提刀子杀人。
也是她在曲凌的茶水里下了扰人心绪的药,又日夜用言语刺激她。
“这性子岂能一下转得过来?”
周嬷嬷想想家里的良田,心里乐开了花。
对着方嬷嬷更是谄媚,“回了京,还得老姐姐您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又说了诸多奉承的好话。
方嬷嬷浑身都舒坦了,也倒了酒给她,“咱们共事一主,日后,还得相互照应。”
酒水入喉。
周嬷嬷脸上的笑尚未褪去,下一瞬便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在方嬷嬷呆愣的目光中,倒在地上,断了气。
房门就在这时被推开,曲凌的丫鬟听琴手里还端着菜,看见屋里的一幕,尖叫出声。
“来人啊,杀人了——”
高扬的声音穿透高墙,飘过月色,落在曲凌的耳朵里。
她对着镜子慵懒的梳着头发,嘴角扬起微弱的笑意,“死人了,咱们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