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午夜的酒吧,宛如一座陷入喧嚣风暴核心的孤岛,与医院那仿若死寂深渊般的静谧,有着天壤之别。酒吧的大门一推开,五彩灯光毫无规律地肆意闪烁,恰似一群调皮捣蛋的精灵,在浑浊且弥漫着躁动气息的空气中欢腾跳跃,将舞池里疯狂扭动身躯的人群,映照得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如梦似幻的异世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好似汹涌奔腾、永不停歇的潮水,一波紧接一波,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让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与这疯狂节奏同步。浓烈刺鼻的酒精味,混合着馥郁甜腻的香水味,二者相互交织,如同一张大网,无孔不入地弥漫在整个空间,令人头晕目眩,几近迷失自我。

林跃在李强的带领下,艰难地在拥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般的人群中穿行。他眉头紧蹙,仿佛一座拧成死结的小山,眼神中满是不安与警惕,就像一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孤狼,对这嘈杂混乱到极致的环境,充满了本能的抗拒。每向前一步,都像是在与汹涌人潮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好不容易来到角落的卡座,李强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杯酒,递到林跃面前,林跃条件反射般迅速摆手,目光如炬,警惕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任何细微动静,哪怕是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这地方啊,简直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 李强往椅背上悠然一靠,整个人显得极为放松,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桌面,那模样仿佛在精心描绘一幅极具诱惑的宏伟蓝图,“但只要路子走对了,赚钱就跟喝水一样容易。咱们去收收保护费,用心经营赌场,牢牢控制住这些娱乐场所,收益那可是相当可观,超乎你的想象。你想想,那些人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为了一时欢愉,可舍得大把撒钱,咱们只要从中分一杯羹,就够吃穿不愁了。”

林跃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街头那些小混混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丑恶模样。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在街巷里横行霸道,对无辜路人肆意欺凌。紧接着,又清晰地浮现出刚才在医院病房里看到的母亲那病弱不堪、憔悴消瘦的身影。母亲面色苍白如纸,深陷的眼窝里,双眼黯淡无光,瘦骨嶙峋的双手无力地搭在床边,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惨白的颜色,内心犹如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痛,纠结万分。一方面,他从心底深处对黑道这些肮脏勾当深恶痛绝,清楚地知道一旦踏入这条黑暗道路,很可能就再也没有回头机会,未来必将陷入无尽深渊,良心也将永远受到谴责;另一方面,母亲的病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危急关头,那像天文数字一般的巨额医药费,犹如一座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巍峨大山,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快要窒息。医院催款的通知单一张张摆在眼前,如同死亡判决书,每一张都在无情地宣告着母亲生命的倒计时。

“加入我们吧,只要你肯豁出命去干,” 李强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林跃的肩膀,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又夹杂着些许怂恿,“不仅能治好你母亲的病,往后的日子,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绝对让你过上好日子。凭你的本事,在咱们这混,要不了多久就能出人头地,到时候,谁还敢小瞧你。”

林跃缓缓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因为长期劳作和生活的重压,布满了老茧和伤痕。他沉默了许久,脑海中如电影般不断放映着小时候的画面。那时家境贫寒,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破旧的屋子里家徒四壁,每逢下雨天,屋顶还会漏雨,一家人只能用盆盆罐罐接着。可母亲却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哪怕自己省吃俭用,也要给他最好的生活。有一次过年,母亲把自己积攒许久的钱拿出来,给他买了一件新衣服,而母亲自己却穿着缝缝补补的旧衣裳。而如今,母亲卧病在床,生命垂危,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这份深深的无力感,如同一把无比尖锐的刀,直直地刺痛着他的心,痛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在心底最深处,他暗暗发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要治好母亲的病,哪怕要与魔鬼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