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藏经阁的霉味里扒拉旧书简时,窗外正飘着今年第一场雪。
青铜灯盏被穿堂风吹得晃了晃,光影摇曳间,有个檀木匣子从《天工锻冶谱》的夹层里滑出来,在青砖地上磕出清脆的响。
"什么玩意?"我随手捡起这个巴掌大的盒子,指尖蹭过表面凹凸的星宿纹路。
匣子没上锁,却像在抗拒什么似的微微发烫。
正当我准备用天工阁教的九宫解禁术试试,牟羽踹开门的动静吓得我差点把盒子扔出去。
"林夜!
长老又催你交淬火报告——"他卡在门槛上,乱蓬蓬的头发沾着雪粒,眼睛突然瞪得滚圆,"你手里那东西在发光!"
我低头一看,原本暗沉的木纹正渗出蓝金交织的流光,像活过来的星河在河面流淌。
牟羽凑过来时,我甚至能看清他鼻尖沾着的墨渍,"该不会是上个月你搞炸炼器房那次,把什么上古遗物震出来了?"
"闭嘴。"我屈指弹在他额头上,指腹触到匣盖缝隙的瞬间,某种电流般的震颤顺着脊椎窜上来。
盒盖无声滑开,半卷泛着星辉的帛书躺在其中,密密麻麻的星轨竟在我眼前自行运转。
牟羽倒吸冷气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这是......二十八宿逆位图?
传说能推演天道的星陨阁至宝?"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快收好!
要是让那些老古董知道——"
"晚了。"冷冽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檐角的青铜风铃叮当乱响。
玄色裙裾扫过积灰的书架,苏九离踩着鎏金长靴站在二楼栏杆边,垂眸睨下来的眼神像在看两只抢食的野狗。
我下意识攥紧星图,帛书边缘忽然变得灼手。
这位九幽王朝的长公主甩开腰间缠绕的银蛇软鞭,鞭梢垂落的紫晶坠子正对着我眉心,"天工阁的耗子也配碰星陨阁遗物?"她嗤笑着扬起下巴,"昨夜观星台异动,果然是有脏东西现世。"
牟羽突然横跨半步挡住我,后腰挂的机关弩咔嗒上弦:"苏师姐,藏经阁的规矩是各凭机缘。"他声音发紧,袖口露出的腕甲却在轻颤——我们都知道这女人上个月刚把挑衅她的内门弟子抽成了残废。
帛书上的星轨突然开始加速流转,我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颅骨内侧敲打。
苏九离的软鞭毫无征兆地劈下来,牟羽的弩箭与鞭影相撞的刹那,我听见帛书撕裂空气的尖啸。
整卷星图腾空展开,浩瀚星海在我们头顶轰然铺陈。
苏九离的银蛇鞭突然软绵绵垂落,她踉跄着扶住书架,我第一次在那张傲慢的脸上看到惊恐的神色。
无数光流从星图中倾泻而下,我的视网膜上残留着牟羽扑过来的残影,而某种古老的低语正顺着血管灌入心脏。
阁楼在旋转,或者说是我在坠落。
最后一缕清醒的意识里,我看见自己左手凝结出金丹修士才有的真元灵火,右手却缠绕着类似星舰引擎的量子蓝光——就像有两个人同时在我身体里睁开了眼睛。
我听到自己发出两种声音的惨叫。
左耳轰鸣着量子计算机启动时的蜂鸣,右耳却灌满青铜编钟的震颤。
苏九离的银蛇鞭像被冻在琥珀里的毒蛇,凝固在半空中的紫晶坠子映出我扭曲的脸——左边瞳孔燃着金丹修士的金焰,右边眼白流淌着数据流的幽蓝。
"夺舍?"牟羽的机关弩咔嗒调转方向对准我,声音却带着哭腔,"林夜你他妈撑住啊!"
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浆里爆开。
我同时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实验室调试曲率引擎,又看见玄色冕服的自己站在摘星台上挥剑斩落流星。
量子概率云与周天星斗在意识空间轰然对撞,爆发的能量震得藏经阁梁柱簌簌落灰。
"九宫归位,两仪同辉!"我听到两个自己在嘶吼,左手掐着修真法诀点燃三昧真火,右手却以工程师的精确度拧动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