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困境的好建议,为何招到众多将军反对?原来,王琬来向夏王求救时,深知众口铄金的功效,随身携带了许多珠宝。王琬将这些珠宝贿络诸位将军。这些将军接受了王琬的贿赂,自然要为王琬说话。他们反对凌敬的主张,不是从整体战略出发,而是为了一己私利,所以,纷纷指责凌敬不该用不现实的主张扰乱军心,因此,绝大多数主张继续救援洛阳。
凌敬也不示弱,索性站起来,摇晃着指头与众将抗争:“尔等不要群起攻之。说我的主张不行,就拿出你们更好的主张以理服人。你不能用一介书生来否定我的主张。一介书生与主张对错无关。君不见,书生运筹帷幄定天下的战例比比皆是!”
凌敬的建议具有战略意义,窦建德是清楚的。但他兴兵来救洛阳,本来就动机不纯,凌敬的主张与他的阴谋背道而驰,岂能采纳。只好对凌敬说:“现在大家进军洛阳的决心很大,机会难得,这是天助我。一旦与唐军决战,必将大胜。我只好依了大家的意见,不采纳你的建议了。”
凌敬不知夏王心中图谋,见夏王赞同众将说法,觉得不可思议,据理力争,振振有词大谈北渡黄河进军山西的好处,又一针见血地指出呆下去的弊端:“问题是唐军凭险拒守,根本不会出虎牢摆开战场与我们决战,这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窦建德见凌敬愈谈愈深入,当众与自己抬杠,继续下去会坏自己大计,便怒气冲冲地斥责道:“凌祭酒何以唯我独尊?难道众多征战多年的将军皆不如你否?”
凌敬还要争辩,窦建德知他一片忠心,面对这种得理不饶人,非要争个明白的铮臣,窦建德很清楚,众位将军说的什么“一介书生、纸上谈兵”这类话都是对凌敬的人身攻击,孙子还是一介书生,谢安还是一介书生,陆逊还是一介书生,诸葛亮还是一介书生,又如何讲?岂不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英才?所以不能用凌敬是一介书生来证明他的意见不正确。何况,凌敬的主张确实有理。自己不同意,是因自己觉得:救援洛阳,一石二鸟,对自己一统江山是急功近利;凌敬的战略则是从长计议。自己担心的是,继续争论下去,凌敬口风凌厉,思路清晰,摆事实讲道理,会愈占上风,有可能说服人。自己又不好当着王琬的面将心中一石二鸟谋划讲出来说服他,一但他说服了大家,改变计划去图山西,又违背了自己既定的战略意图,这是绝对不行的。何况,自己眼下还没到无计可施的地步,没有必要轻易放弃。所以,必须严厉制止他继续发表与自己的战略意图背道而驰的意见,便怒气冲冲地喝斥道:“凌祭酒今天为何这样固执?不听招呼!”
话音落,窦建德的夫人曹氏发话道:“凌祭酒的话不无道理,大王三思!”
窦建德听到夫人都认为凌敬的建议有理了,心里更急,继续争辩下去,支持的人必然更多,岂不打乱了自己的原定计划,必须采用高压手段了,便厉声斥责夫人:“你个妇道人家安知军机大事?休得多言!”转而又面向凌敬:“凌祭酒今日说话如此不分轻重,藐视众将,莫非酒后失态胡言乱语?侍卫给我乱棒打出!”
凌敬平时待人和蔼,侍卫怎忍心棍棒加身,何况凌祭酒话语清晰,理直气壮,丝毫看不出是酒后打胡乱说,分明是大王在故意找借口,便慢吞吞地找棍棒。
凌敬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说:“不劳动手,我自己退帐便是!”说完,愤然走出中军帐,禁不住挥手指天长叹:“众人皆睡,唯我独醒。何以良计难行,岂非天命乎!”
窦建德见凌敬气冲冲地走出大帐,也不挽留,眼光在众官员中搜索。他突然发现少了谁,默了一下,才想起,刘斌不在。他觉得诧异,问道:“中书大人那里去了?”
侍卫禀道:“刘大人早晨背着鱼篓,去黄河钓鱼了。”
话音落,头上包着白帕,脚上穿着草鞋,身着民服,手拿钓竿,拎着鱼篓,裤腰带上要别着长烟杆,一身渔夫打扮的刘斌笑嘻嘻地走进帐。
窦建德诧异道,军情紧急,他还有闲心去钓鱼,话语中带有几分责备,又有几分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