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中的最高潮,无非小姐助兴。男人酒足饭饱,酒精恰到好处地催发,更易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场面迷昏错乱,小姐却是非常可怜的角色。
没有女子喜欢酗酒,但“三陪”中的陪吃,却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差。陪吃并不可怕,肯在这里一掷千金的暴发户们,并不在意为蝇头小利买单。但陪喝,却是慢性毒药。
酒为色媒。
她们不过十八、九岁,面容在酒精长期腐蚀下,苍白疲老。因宿醉、熬夜、嗜睡、饮食无规律、终日不见阳光的恶性循环,藏埋深处的变态体质、显而易见。
表面苍白脆弱倒是其次,内心麻木痛苦更是致命伤。这里的男人,是一种猥琐、难被信任的角色。虚伪的逢场作戏,做作的熟捻寒暄,会令任何真情被慢慢腐蚀、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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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在宿舍午休,可以上床躺一会儿。
小姐们刚刚起床。虽下午三点却睡意朦胧、不住呵欠,看上去与没睡一样。宿醉未消、疲倦满脸。
“醒了啊?”,我睡上铺,脱鞋前对下铺打声招呼。
她嗯了声,并不正眼看我。向我对面的上铺扬手,“苏燕,来根烟!”
“怎么,又抽完了?”苏扔了一根过来,她正好在枕上接住。烟身细长,女士专用的绿摩尔,价格不菲,只现身声色犬马之地。
苏多说句,“少抽点!不是好玩意儿!”
下铺二十多岁,点烟、抽烟,吐眼圈的动作熟捻连贯、一气呵成,竟然韵味十足。脸庞圆润,五官精致,美得不俗、赏心悦目。明显还没卸妆、眼影深黑,显得眼神犀利甚或凶狠,
“怎么?明儿还你一包!小气!”
苏见怪不怪,嗔道,“德行!还要你还!”一边盖上粉底盒放下,也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瞥见我,问,“你也来根?”
我直摆手,“不,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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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铺扑哧一笑,似乎我言行举止很是滑稽。冲我招手,“甭上去了,坐我这儿。”
这种浓妆艳抹、目露凶光的女子,始终让我恐惧。和蔡平一样不怒而威,对单纯怯弱的喔很有震慑力。
乖乖坐她身旁,她仍是躺着。一边抽着烟,一边淡淡问,“哪的啊?”
“多大了?”
我说,她听着,默不作声。最后忍不住问我一句,语调奇怪地拉长,“想挣钱,来当服务员?”
她们的志向和方向是一样的。我不想成为异类。这种危机感会影响我的生存。越深入黑暗、了解一切,越明白自己的弱小。没人在意我是谁,如蝼蚁般微乎其微。但若有人不喜欢我,绝不会象老师批评我几句。
第六感在说——她们都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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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的冲突很说明问题。而现在的下铺看去更为另类,我可不能惹她,“我刚来不熟。先做服务员。”
她点点头,目光上下打量我,忽然笑起来,“燕,她还真漂亮诶!”
苏会神一笑,“那还不教教她!”冲我一努嘴,“小廖,惠姐是咱的台柱,整人的招儿一溜溜的。跟着她,我保你钱多挣、又没人敢欺负!”
惠姐拍拍我的背,“下班来找我,我帮你挣外快!”
我心一沉,顿觉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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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想着惠姐的话,忐忑不安。
去?还是不去?
当人家随便说说?那倒好办。找地方藏起来,能躲过去。可万一人家来真的,那我岂不是又得罪了人?想想那张脸,有些后怕。
故作不经意地问张玲,“那惠姐是谁?”
“她啊,”她一脸倾慕,“台柱啊,跳舞好的没得说。国标、交谊舞、迪斯科都精,以前是舞蹈学校的老师。唱歌特棒。好多歌碟,都是她推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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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般浓妆艳抹,居然曾为人师表?还抽烟?来这坐台?小姐如今在我心里,已固化成贬义词——为了钱出卖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