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期很认真地观察了一番:“不会呀,我会水。”

宋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勉强蓄了点力,就把他往窗外推:“失礼了。”

她坐在窗沿上,看着沈期顺利地掉了下去,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好冷,好冰凉。

只是她好重,为什么根本游不上来!

她不会憋死在湖里吧!

宋琬崩溃不已地往上刨,终于扯到了个人,那人很轻盈地抱起她,把她往游人稀少的岸边带。

宋琬看着他扯她的方向,感觉他可能神智回笼了。

至少还知道去画舫云集的另一边,游到远处才上岸。

她爬到杂草丛生的砂砾里,不敢看他。

沈期也跟她隔了十丈远,沉默得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会儿捏额头,一会儿牙关打颤般叹气。

他觉得如果宋琬不说话,他能在这里坐到生根发芽。

太丢脸了,太失态了,他突然好想杀人,要么就自己跑掉。

然后他看了一眼宋琬,湿发全都绞在鬓边,颗颗分明地滴着水,又潋滟,又可怜。

他僵硬地偏过头,心想,反正他杀不了她,颜面扫地便扫地吧,谁叫他狠不下这个心。

他迷茫了好一瞬,觉得自己该嘱咐她几句,亦或是威胁她几句,刚转过身,却发现开不了口。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装失忆吧……

幸好宋琬还算识趣,绝口不提一句冒犯,状似随意地问他:“侯爷能自己回去吗?”

沈期揪着湿透的绣线衣摆,从没觉得说话如此艰涩:“能。”

宋琬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终于站稳了脚,她的衫袍浸透了一身水,拖得人无比沉重,差点又摔倒在地。

她神色太复杂了,像是很恨,又像是很懊悔,整张脸都皱起来,无措地看了他一眼,把所有能说的话都吞了。

沈期坐在原地,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远,水渍拖曳了一地。她青色衫袍晕染得极深,几乎变成了翠松般的墨,滴在崎岖不平的宣纸上,全是绽开的痕。

他力竭般地躺在砂砾上,碎石粗粝,他并不觉得很疼。

他有一瞬觉得,从此他会失去这个人,他们本来可以做朋友的,而现在,什么也做不成。

*

宋琬在家中待了一昼夜,终于完全缓过来。

她听说沈期开始嗑仙丹了,滴米未进,把丹药当饭吃。

他阵仗太大了,喊了一堆道士来家里做法,念了一宿的清心诀。

到了清晨,又红着眼出去闹,说自己不配修道,什么罪欲都犯了,宁愿吃仙丹噎死。

沈夫人吓得不轻,以为他在外头被什么强抢民男的女匪首玷污了,骂也不敢骂,说也不敢说,只好跑到宋琬这里抹眼泪。

宋琬平时挺伶俐的,嘴巴也讨巧,今天却吐不出一句莲花,很木讷似的,光陪着她叹气。

沈夫人捶着桌子恨:“到底发生什么了,便是让他成个婚,也没有闹成这样啊!”

“谁还能强迫他不成?他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好的武功,还能被人欺负了去吗?”

宋琬垂眸,抠着桌帔的细绒流苏,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沈期还能在府上作妖,她是有苦说不出,成天打碎牙往肚里吞。

他是破戒了没错,可连衣裳都没脱,又算发生了什么呢?她可是姑娘家,被他那般肆意地轻薄,都什么也没说。

真是头大,实命不同。

他沈期是金枝玉叶,她宋琬是天生下贱,摸了便摸了,叫都不会叫出来。

她脸色沉着,沈夫人也意识到不对劲,皱眉问她:“琬儿啊,你是不是怕他在外头有人,不高兴了?”

宋琬张口无言,愣了好一瞬才说:“没有的事,我只是前日淋雨染了风寒,有些头疼罢了。”

沈夫人听她这样说,便点了点头,却又像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亮:“怎么子望前日也淋了雨,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