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生看着合上了的房门,松了一口气,暗道,总算是把这尊大神送走了。
他起身,目光一一扫过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房内家具一应俱全。与外头的阴冷截然不同,这间屋子堪称明亮。每一件家具上均有雕花,繁复精致至极,比起他从前的皇帝寝宫也丝毫不差。
书桌上有一个鼎,鼎上香烟袅袅。
祝生走过去,捻了一点落下了的烟灰,放到鼻尖闻了闻。
是樨木香。
祝生并不喜欢香,可对樨木香却意外的并不排斥。
可关暮……
他大概只是随便点了柱香吧。
确定房间没什么异样之后,祝生松了心神,坐回床边,展开关暮扔给他的衣裳。
虽说至今为止,关暮待他除了轻佻了些,其余都甚是不错,不错到他甚至生出了几丝好生侍奉相随的念头。
可那毕竟是阴间第一大恶鬼——吃人肉食人血,杀人不眨眼,手段残忍的令人头皮发麻。即便有那么一点可怜的过往,也掩盖不了他满身的罪孽。
眼看一柱香将近,他叹了口气,系上腰带,推开房门。门外的侍女对他恭敬的一福身,道“奴婢青莲,请护法随奴婢来。”
祝生颔了颔首。
他跟着她经过一道道走廊。偶尔会有结群的侍女路过,看到他,低着头窃窃私语,发出一阵阵笑声。
“这是门主的衣服吧?”
“穿在这孩子身上大了点。”
“长得真是好看,门主莫不是看上他了?”
“快别乱说,小心闪了舌头,这可是门主新封的护法,娇贵的紧呢。”
……
祝生低头,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袍的确是过长了些,衣摆拖在脚下,一摇一晃。
“护法快别在意,”青莲用帕子捂着嘴笑道,“这些小蹄子都被娇纵坏了,连护法都敢取笑了,奴婢回去就教训她们去。”
祝生微微摇了摇头,也笑道:“无事,这衣裳是大了些。”
“护法真是好气性,也难怪门主喜欢。”青莲见祝生不怪罪,心里对这位新主子更是喜欢,“从前门主都是一个人,如今多了您陪着,奴婢们也放心些。”
她说着,推开了一扇木制的门,“这里便到了,护法进去便好。”
祝生看着青莲离去的背影,自嘲地一牵嘴角。
喜欢么?
喜欢他这具极阴之体罢了。
他这样的人,寡淡无味,何时招人喜欢过。
只是从前,关暮都是一个人吗?
他想起第一次见关暮时,众鬼四散,他站在高台之上,睥睨四方的样子。
他那样强大的人,身边有那么多侍从,竟也是孤影只鸿呢。
他这样想着,等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屋子中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画中的母亲抱着她的孩子,眼里写满了满足。
接着是第二幅、第三幅、第四幅……
有战场上相拥而泣的士兵,有失散多年的亲人,有安静亲吻的情侣……
每一幅画都那么美,美得惊心动魄,与那些悬挂的血淋淋的尸骨对比鲜明。
祝生微微失了神。
是值得的吗?
“阿祝,”走廊尽头,关暮身姿修长,负手而立,“你来了。”
他向他伸出手,眼中星光闪烁,“走吧,去还生魂门第三百九十一个愿。”
关暮带着他走进了一个狭长而黑暗的走廊,廊壁上刻着诡秘的符号,只有点点幽光在空中闪烁。
“生魂门,只还两种人的愿。”
“第一,死亡时间不超过七天的人。他们的魂魄与人界还有所牵连,尚可在鬼界之外逗留几日。”
“这类人,一般有两种愿。第一种,在阳间有舍不下的人、断不了的事,想要求最后一眼,以慰亡灵。第二种,想见死在自己之前的人。如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