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2019年5月17日

尤礼

我气冲冲地走出酒吧,尽力加快脚步。我重新调整了一下背包,好让氧气瓶别硌着我的脊椎,尽管这只是徒劳,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我踏上奥布赖恩酒吧所在的砾石停车场尽头的街道时,本想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跑起来,可我实在忍不住,尤其是我当时那种情绪下。然而,由于我这残缺不全的肺,我没跑几步就不得不慢了下来,恢复到平常的步伐。一阵寒冷的暮春微风从我正走着的主街另一侧的河面吹来,吹得我直晃。谢里登镇夜间的风通常并不刺骨。虽说都快到夏天了,可这儿的风总是感觉格外凉爽。也许这就是这个破地方的古怪之处,又或许是因为酒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我身上还留着跳舞时出的汗,我和舞伴的汗。

舞伴?我的天呐!仅仅与我共舞了短短几分钟的某个年轻小伙儿,真的能够被称之为“舞伴”吗?这似乎有些牵强啊。也许,他只不过是一个较为熟悉的人罢了;亦或是,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而已。然而,如果非要给这段经历下一个定义的话,那么更为确切地讲,他应该算是我心怀不轨、有所图谋的目标人物吧。嗯,这么说来倒也未尝不可。只要一回忆起那个差点儿就让我跟随他一同返家的男人,我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代维,还有当初我为何会如此仓促地逃离那家酒吧的前因后果。

他到底在那儿干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确实如此,他依然居住在那个名为谢里登的小镇之上。并且,奥布赖恩酒吧乃是这座小镇之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于此处与他邂逅相遇,似乎也算合乎情理。然而,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在今晚现身于此呢?老实讲,我深知这般思考方式或许稍显无理取闹,但此刻口中仍残存着那龙舌兰酒独特的滋味,竟使得我能够暂且对这种荒诞不经的念头视若无睹。我愤愤地朝着地面猛踹一脚,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靴子那橡胶制成的鞋底与坚硬的路面相互摩擦,发出一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几乎是同样的问题,但语境却完全不同——尤礼,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你打算和他重归于好吗?

重归于好?那不是得你们俩曾经在一起过才行吗?

闭嘴。你打算试着回到你离开之前、生病之前的那种状态吗?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

内心的那个批评声沉默了,是啊,我就知道这问题会把它难住。就连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的大脑,都不清楚我在那儿到底在干什么,而且在他扔出那个重磅消息之后,我还能怎么做呢?我们俩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我停了一下,把包拉到身前,拿出我的iPod和耳机。要是不把这些相互矛盾的想法都淹没掉,接下来这十五分钟可太难熬了。我戴上耳机,紧接着,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那萦绕心头的优美弦乐声就盖过了我吃力的呼吸声。

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的眼睛努力适应着这昏暗的光线,感觉自己都快瞎了。不过这并没有阻止我毅然决然地从奥布赖恩酒吧离开,那现在我都已经走到回阿佳家的半路上了,又怎么会被这点困难拦住呢。我拐上了第一条通往那所房子的斜坡路。当然了,谢里登镇的每个地方去程和回程都是上坡路,对我这样的运动健将来说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随着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寒意袭来。我把手伸进口袋,调高了音量,把勃拉姆斯的曲子放得足够大声,几乎都能盖过我气喘吁吁的声音了。

你这肺啊,你是真想让我去买副新耳机吗?

多蠢的问题啊。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我的思绪被一声尖锐的尖叫打断了,那尖叫声穿透了长笛高音区的尖啸声传了过来。我及时转过身,正好看到一个男人冲进了我身后山脚下路灯的光晕里。他过马路的时候无缘无故地跌跌撞撞,显然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离我顶多也就一百尺远,可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我实在看不清别的情况了。

难怪目击者面对这种事总是很难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