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风大天凉,应早些歇息。宁折腰闻言,缓缓起身,回到床边优雅地坐下。红豆立刻上前,手法娴熟地为宁折腰捏肩敲腿,动作轻柔而有力。虽然宁折腰还不太习惯有丫鬟在身边伺候,但面对红豆的一片赤诚之心,她实在是难以拒绝。
红豆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宁折腰换下的衣物上,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干涸的血迹,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她暗暗决定,明日一早便将这些衣物清洗干净,不能让小姐有丝毫的不适。随后,她鼓起勇气,向宁折腰提出了一个请求:“小姐,以后若再遇险情,能不能不要将我打晕?我也想为您分担一些,即便不能出手杀敌,至少也能做个照应。”
宁折腰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略带调侃地说道:“哦?胆子变大了?我还记得在瓮州时,你永远都是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人。”红豆闻言,脸颊瞬间羞得通红,手中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几分。宁折腰笑着摇了摇头,感受着红豆的认真与执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灯火摇曳间,她想起了一件事,从身旁精致的锦盒中小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契:“这是我在城西盘下的庄子,虽然不大,也够你我生活了。你收好。明天一早,你先找人过去打扫一番。”红豆双手接过地契,如同接过一件稀世珍宝,小心地将它收好,目光闪烁,随后她轻声问道:“那我们明天就搬过去住吗?”宁娘轻轻摇头,只表示还得在这客栈中多住几日,庄子提前打扫便是为了之后的顺利搬迁。红豆闻言,虽心中略有疑惑,却也乖巧地应了声是。
宁娘已缓缓躺下,身下的床铺似乎还带着白日阳光的余温,她轻声说道:“夜深了,该睡了,养足精神,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说罢,红豆这才起身,走到桌边,轻轻挑灭了摇曳的灯火。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只听得窗外偶尔传来的更夫打更声,一声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以及远处隐隐约约的狗吠声,似乎在诉说着夜的寂静与不安。
宁娘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但她依旧保持着一份警觉,在这动荡的时势中,每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她的心中默默盘算着未来的打算,如何在乱世中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如何让这片庄子成为他们的避风港。在这漫长的夜晚,她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忧虑,缓缓进入了梦乡。
夜渐渐深了,陵州城在一片静谧中沉睡。只有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
她仍旧清晰记得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师父陈雅君在屋内即将临盆,九岁的宁折腰与杜家众人,在屋外心急如焚地守候。忽而,门外喧嚣四起,似乎早有所觉的杜家大少迅速将宁折腰和一个小丫鬟藏匿于内室的一道暗门之后。紧接着,杜家大宅的大门轰然倒地,一群手持火把之人汹涌而入。
在熊熊火焰的映照之下,宁折腰屏息静气,自那隐秘暗门的缝隙中向外窥探。她亲眼目睹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萧五郎,此刻仿若变了一人,眼神冷冽如霜,周身散发出的杀意令人胆寒。
萧五郎面前,杜家老爷与一众家眷跪成一排,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宁折腰虽听不清他们的言语,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绝望,却让她感同身受。猛然间,一阵骚动打破了短暂的宁静,随后,萧五郎的守卫们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毫无准备的杜家人。
刀光闪烁,剑影交错,杜家惨遭屠戮。每一刀挥下,都伴随着血花的飞溅,带走了那些跪地求饶的无辜生命。这血腥残酷的一幕,令宁折腰心痛如绞,她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与此同时,在房中的陈雅君,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临盆前的她本已心力憔悴,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屠戮吓得滑了胎。她眼睁睁地看着杜家在眼前覆灭,自己的胎儿也未能幸免,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愤慨。
在这绝望之际,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抉择。夫君一家惨遭奸人杀害,她亦不愿独活。拼死一搏,能杀一人便是一人。
随后,她不顾身体的虚弱与伤痛,举起剪刀冲出房门,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