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又是一片白得发透的天花板，伴着消毒水的气味，绵绵反而感到心安地长舒一口气。

片场的一幕幕记忆涌上脑海，程安怡两面的姿态，厉星野刁难自己的嘴脸，一次次地从高台跳下，以及……沈聿恒带着薄荷味的拥抱。

想到这，绵绵的脸上不禁泛起一阵红晕，然而一转头，就对上沈聿恒带着笑的眼睛。

“醒了？身上有哪里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聿恒关切地问道，绵绵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呆楞地摇了摇头：“没有。”

确实身体上没有太多的疼痛，大腿根部被摩擦得红肿的伤口已经敷上冰凉的膏药，薄荷的作用下她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只是……自己的这手。

她的目光垂下，落到自己被包成大棒槌的胳膊。

想到最后一次感觉无比轻松的跳楼，自己居然还以为是休息好了所以感觉轻松无束缚，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威压根本就断了，没栓她身上！

想到这，绵绵的脸色白了许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意外还是人为，但自己的这条小命也太容易被人拿捏了。况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使有软垫护着，自己能摔折一条手臂也实属幸运了。

看出她受惊，沈聿恒自然地抚上她的脑袋，毛茸茸的，像小宠物一样可爱极了。

他安扶着说道：“骨裂了，但是好生修养很快就会好，程安怡也当着大家面说了，会给你放大假，这个期间你可以不用操心任何事专心养伤。”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导演那边，我可以协助你维权，这是属于剧组的责任，应该由他们全权赔偿到底。”

绵绵一听，正要高兴地应下，可厉星野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

一想到剧组背后的人是这个祖宗，还是算了吧，维权一定吃大亏，不如在别的地方讨回来这笔债。

念此，绵绵勾勾唇角，不甚在意地笑笑：“算了吧，他们大人物，有靠山有背景，不麻烦你了。”

落到沈聿恒眼中便是绵绵担心招惹是非，可以理解。

他点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用刀削了起来，一边转移话题：“不过这段时间你住院，程安怡一直都没再能找到合适的替身。”

他顿了顿：“毕竟按照他们之前挑剔你的，在那种动作镜头下不露脸的难度太大，其实本来可以后期直接剪掉，但众目睽睽下这是导演之前立的标准，也不好再更改。”

“于是程安怡亲自上场，露脸倒是无所谓了，只是在空中动作等表现不好，一直被卡，这一条不知道得耗多久了。虽然说她也是真的爱演戏，吃得下这个苦。”

绵绵沉默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也从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掏了个橙子出来，想到自己缺了条胳膊不能动，又给讪讪地放了回去。

没听她回应，沈聿恒觉得怪异，抬起头，此时苹果也削好了，果子是圆滚滚的，皮是一长条的。

他把苹果递给她，看着她的眼睛：“绵绵，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我认为你比程安怡更有天分，只做她的替身也太埋没你了，分明你已经可以独立撑起一个角色了。”

绵绵弯着嘴角，咬了一口苹果，摇摇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况且娱乐圈水深，不是我这样没背景的人可以随便涉足的。”

那日在蓝调发生的一切心照不宣地同时出现在两人脑海中，沈聿恒愣了一下，不再劝说。

绵绵笑得更开心了，把橙子塞到沈聿恒手里：“苹果很甜，很好吃，这个给你。”

给我吃还是再剥一个？

沈聿恒没问，失声哑笑，默认了是后者，毫无怨言地又剥起橙子。

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窗边，透过窄窄地缝隙将房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厉星野身周散发着泠冽的冷意，周围的护士医生经过都纷纷绕道，生怕沾上。

好啊，绵绵。

原来你对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