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路过怀王中军帐,眼前景象惊得他脚步顿住。
只见沛公刘邦满脸堆着讨好的笑,碎步疾行至楚怀王面前,双手高高捧起一盏斟满的美酒,那姿态仿若手中之物无比珍贵。
“大王,这可是臣费尽心思寻来的美酒,尊贵如您,正该享用这般佳酿,快尝尝。”他的声音里满是谄媚,眼睛紧紧盯着楚怀王,不放过一丝表情。
楚怀王刚抿上一口,刘邦立刻拍手,大声赞叹:“大王品味非凡!这酒的绝妙滋味,也只有大王能品出。”
正说着,烛火晃了一下,刘邦如离弦之箭,一步上前,用衣袖挡住风口,嘴里还嘟囔着:“可别扰了大王雅兴。”
待烛火稳定,他才退回原位,笑容依旧。楚怀王谈及战事,刘邦马上附和:“大王圣明!这一番见解,真是拨云见日,按您的思路,我军定能战无不胜。”
侍从递来披风,刘邦眼疾手快,抢过披风,小心翼翼地给楚怀王披上,边整理领口边说:“天凉了,大王可得注意保暖。”显尽了讨好。
江东吴县,郑荣家中,声声咳嗽在寂静夜里显得格外揪心。屋内那本就微弱的烛光,被穿堂冷风一吹,闪烁几下,终是熄灭了。黑暗瞬间笼罩,好似不祥的预兆。
翌日,良儿的家仆依例前去照料郑母,推开门,却被眼前景象惊得呆立原地——郑母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已然没了气息,年仅四十岁。旧疾复发,无情地夺走了她的生命。
噩耗很快传到钟家,良儿听闻,泪水夺眶而出。她满心悲戚,想到远在江外征战的郑荣,心中满是纠结。她深知这消息对郑荣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可又觉得他理应知晓。
反复思量后,良儿还是决定提笔,将这悲痛之事告知郑荣。信中写道:
“荣儿,见字如晤。近日江东天寒,郑母旧疾突发,服药后,当晚安然睡去,却再未醒来,享年四十岁。君于长江之外征战,忠与孝难以两全。即便我们在旁悉心侍奉,仍无力回天。
我深知你与母亲感情深厚,此般悲痛,实非言语能表。但逝者已逝,望你节哀,莫要伤了自己身体。家中丧仪,我自会妥善操办,待君归来,再尽孝思。
良儿哀呈。”
几日后,郑荣回到彭城。驿站人员送来一封书信,他接过信件,却没了往日收到良儿来信时的欣喜,心中无端涌起强烈不安,仿佛预知了信中的噩耗。
他急忙撕开信封,展开竹简,目光扫过字迹,心猛地一颤,悲凉之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泪水夺眶而出,遗憾与内疚充斥心间,让他泣不成声。钟离信见状,赶忙上前安慰,可此刻郑荣只想独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愿被人打扰。
这晚,月色寒凉,残星稀疏。郑荣才刚安慰完项羽,转眼自己便遭受这般沉重打击。他蜷缩在角落,想要独自静一静,旁人见状,都不敢上前。
突然,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搭在他肩头。郑荣不用回头,便知是项羽。他匆忙擦去眼泪,说道:“项兄,是你啊,你好些了吗?”
项羽满脸关切,说道:“荣儿,你的事我听说了,别太难过,生死有命,人终有这一天。”
郑荣低下头,满是愧疚:“你知道了……项兄,我满心遗憾。母亲是我唯一亲人,她一直盼着我成家,我却因战事耽搁。如今又因打仗,连她的后事都无法回去料理,我实在不孝。”
项羽轻拍郑荣肩膀,安慰道:“荣儿,孝不止于床前尽孝。为天下除暴,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也是大孝。你母亲泉下有知,定会为你骄傲。”
郑荣听了,眉头微微舒展,说道:“谢项兄指点。我决定了,回不去家里守孝,那便就地为母亲守孝27个月。若我能平安度过这27个月,守孝期满,再娶妻祭祀,这是我如今唯一能为母亲做的。”
项羽用手紧紧捏着郑荣肩膀,说道:“嗯,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一直是重家爱国之人,我都看在眼里。”
郑荣连忙称谢:“谢项兄抬爱,项兄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