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诏狱。
徐散被囚于阴暗逼仄的审讯室内,四周铁栅森严,寒气逼人。
刑部尚书陈明道,端坐于铁案之后,目光如炬,看着徐散。
“来人,将他给我泼醒。”
陈明道看着还陷入昏迷的徐散,淡淡道。
一桶冷水骤然而至,如冰锥刺骨,激得徐散浑身一颤。
尽管外界正值酷暑炎炎,但这诏狱之内,常年幽暗无光,本就阴冷无比,这一桶冷水浇下去,和冰水没什么样。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掠过这逼仄的空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愣愣地看着虚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散,你藏得可真够深的。”陈明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不是有那位小太监,说不定真得被你给躲过去了。你可认罪?”
徐散发出两声干瘪的笑声,随后,他艰难地从冰冷的地面上坐直了身子。
“若非那突如其来的太监搅局,我这精心策划的计谋,本应是天衣无缝,一切时机都刚刚好。”
“我暗中命人采购那些发霉粮食,本欲借此机会大捞一笔。偏偏遇上了那场肆虐的洪灾,而皇上又恰好将赈灾的重任交给了我。”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连老天爷都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
“只是些霉米,对于那群愚昧无知的贱民而言,只要能够填饱肚子,他们哪会管什么霉米,陈米?可是,谁又能料想到,这小小的霉米,竟会引发那场可怕的疫情?”
“老天似乎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玩笑,给了我时机,却又在最后关头功亏于溃,我徐散认栽!”
“可我还是不甘心啊!为什么!”
徐散披头散发,形如疯癫,双手重重捶打着地面,尘土飞扬间,映衬出他那张布满绝望与灰败的脸庞,宛如秋风中凋零的枯叶,再无生机。
“为何?为何苍天待我至此!”
徐散的咆哮在空旷的厅堂中回荡,包含着无尽的愤懑与不甘。
看着毫无悔改之意的徐散,陈明道眼中毫无温度,自甘堕落之人,无药可救。
他曾经的壮志豪情与正直本性,早已被贪婪与私欲腐蚀得千疮百孔,为非作歹,如今终是迎来了命运的报应。
为非作歹,终有报应,天道轮回,不饶恶人。
“说吧,你把钱藏哪了?”
“就在我名下那座隐秘田庄的池塘深处,被油布紧紧包裹。”
徐散的声音颤抖,满脸灰败。
陈明道淡淡地瞥了徐散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哼,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谨慎。”
言罢,他大手一挥:“来人!将这奸佞之徒,即刻押入大牢,听候朝廷发落!”
即刻,两名膀大腰圆的衙役上前,一把架起徐散。
徐散歇斯底里地喊道:“天降异端!朝中的人有几人能逃过?!”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中回荡,带着几分绝望与疯狂。
“我在地下等着他们!”
言罢,他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那笑声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陈明道起身的动作一僵,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叶清的身影。
好在,他暗自庆幸,自己还未来得及接受那些皇子们的邀约,手上清清白白,并无半点污点,没甚好担心的。
陈明道在脑中将这几十年的过往全过了一遍,确认自己从未徇私枉法,也未曾贪色敛财,心中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突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谁家没有一两个纨绔子弟呢?
他能保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但儿孙们的手脚是否也如他一般干净?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他的心头。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必须尽快回家,仔细盘查一番,绝不能让家族的荣耀毁在儿孙们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