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空气,缓释他蓄积已久的精神压力。他好久不曾这样了,他这样的人每起一梦必有所示,不是显于未来,就是盘索过去,反正定有因果,所以一旦做梦虽也往往荒诞非常,但其中必然暗合可以寻得到的逻辑。
但这次不一样,乱,太乱了,而且李源破天荒的遗忘了大部分内容。只有一些毫无逻辑荒诞不经的,没有丝毫用处的记忆碎片还留在脑内,这对他来说不是个什么好事,所以此刻他心里已经打起了万分精神。
城堡里突然乱糟糟起来,所有人都显得茫然无措又火急火燎。李源见状奇怪,赶忙抓过一个士卒来问。
那士兵额头见汗:“大人见谅,本是要马上去报于大人的,只是疆德王殿下来的太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了。”
李源先是一愣,继而眼里浮现出莫大惊诧。
堡外正立着一个骑马的着甲魁梧老头,风霜漂白了他的须发,在脸上刻下深如沟壑的皱纹。两条达尔术风格的发辫随意搭在肩膀上,配合带着铜眼罩的独眼面貌,他就像一头苍老但依旧威风凛凛的狮子。
几百个全具甲的骑士都簇拥着他,簇拥着他们心目中在这片草原上最至高无上的汗,浩赫汗。
堡垒缓缓放下了吊桥,李思年诚惶诚恐极了,连马也不敢骑,领着城里所有能排上号的军官撒腿跑到老头马前,竟是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卑职参见疆德王殿下。”
疆德王没去看李思年,只是若有所思的端详着前方那座漆黑深邃的巨大堡垒。
老头子没吭声,李思年就不敢起身,只恭顺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曾抬过一下。但老头身旁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却是站出来了,他巨大的包头巾下是一只鹰隼一样的鼻子。
“李千总快免礼,殿下只是视察前线,犯不上这般兴师动众。李千总若是有事,尽管自己去忙就好。”
李思年这才千恩万谢的领一众军官从地上站起来,又点头哈腰的恳请起殿下不妨进城避风。
这时疆德王终于吭声了,语气淡漠又浑厚,竟连嗓音也像头狮子:“不进。”
这下李思年是又要跪地上了,但包头巾的色目人却是眼疾手快,他一把拦住了李思年:“可以了,总下跪殿下反倒不欢喜。”
李思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又要努力压低声音:“阿合马大人,我们可是哪里触怒了殿下?”
被唤作阿合马的色目人却也不答,反倒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他看着着李思年愈发着急惶恐起来,这才缓缓开口:“我不妨提点你一下,朝廷有派命官来此,是真是假?”
李思年纵使官场大半生涯都是在鸟不拉屎的苦寒地方过的,本能也开始有察觉到气氛着实不妙,但他决定还是如实说了:“是有,黑衣黑袍黑马,还有吏部签发的最高级别的通行文书。”
李思年终究还是没敢把执律卫三个字直说出来。但意思却表露无疑,全大宁朝除了执律卫,还有谁出任务时会黑衣黑甲黑马呢?
包头巾的色目人只是和蔼的低下头去,鹰钩鼻快戳在了李思年脸上:“既然上京果真来了官员,那他为何不出城参拜殿下呢?”
李思年感觉这色目人不像是鹰隼了,像是个该死的魔鬼,是边奴。他这次再也支撑不住了,砰一声跪在地上:“那位大人应是因为殿下来得急,还未曾做好准备。卑职立刻回城,去催下他!”
但浩赫汗只摆了摆手:“罢了,等他就是。”
这次色目人没再搀扶李思年起来,李思年于是只得一直跪着,陪着浩赫汗在天寒地冻的草原上苦熬。
但终究是熬出头了,其实也未过多久,一行黑衣黑甲黑马的队列就开出城来,打头李源行至近前后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躬身两手抱礼:“下官参见疆德王殿下。殿下来的太急,臣等不曾做好准备……”
浩赫汗极不耐烦的直接打断了李源:“来干什么的?”
李源愣了一愣,但还是恭敬回答:“奉太平寺执律卫令,来此提审要犯。手续文书齐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