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逃之夭夭,留给教团和怪物去接管这片废墟。
这一整天,军营广播都没停下,有时候传来高层作战指令,有时候是医护队呼叫支援,大部分时候则是给全营上下打气,反复强调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就能抵抗怪物潮。无论台词多么激昂慷慨,也掩不住广播员嗓音里的颤抖。因为侦查队再次发回情报:怪物潮的数量比最初的预计还要多,规模甚至超过数百只,各种变异形态都有,具体到底有多恐怖,连侦查队自己都说不清。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天黑,这里将成为血淋淋的战场。
夜幕降临前,天地间先是变得昏黄,进而彻底变作朦胧黑暗。还没到深夜,天空便忽然划过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接着,闪电频频撕裂云层,把远方的废墟照得忽明忽暗,好似给这即将爆发的厮杀拉开帷幕。倾盆大雨仿佛随时都会降下,可风里又带着干燥的沙尘味,混乱得让人无法判断天气究竟如何。南门围墙上燃起了好几盏探照灯,光线刺破黑暗,却只能照到一小片区域。越远处就越是黑得吓人,宛如猛兽张开的巨口。
“都给我集中注意力。”陈默高声对小队和周围士兵喊道,“别走神,今夜的战斗极可能一触即发。”他探身看了一眼远方,把步枪架在沙袋上,小心调整瞄准镜。子系统的指示在他视野里闪动:风向轻度偏东,风速约四级,需要略微修正弹道;前线受光线影响,视野可视距离只有百余米。然而,陈默隐约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不祥气息,像是有庞大的生物群在地平线另一端蠢蠢欲动,正等着什么信号。
身旁那个感知雷达能力者也在皱眉:“有点奇怪,我感应到南面有数量惊人的活体在游荡,但它们暂时没往我们直线逼近,反而像在……等什么?”没人能解读怪物潮的行为,只能估计它们或许会在黑暗中形成包围圈。即便如此,大伙还是得固守阵地,没有更多选项可选。或许等到真正进攻时,这里会瞬间变成血火炼狱。
零此刻并未待在最前线,而是匿身于后勤区一栋二层废弃建筑的阳台边。那建筑原本是某种管理部门,房顶早烂了一大半,所幸这儿位置相对较高,能遥望南门那侧的情形。他时不时透过破旧窗户往外看,但更专注的是自己脑海里那块系统界面:陈默那一列的生命体征稳定,精神状态略微亢奋,时刻处于“高警戒”。另一名宿主则在北墙那边保持平静,一切风平浪静。但探针对教团仓库发回的只言片语,显示他们似乎已经集结完毕,准备随时“观望局势”。零的脑海里浮现了那群黑斗篷祭司脸上偏执的笑容,心想这帮人还真能沉得住气,明明只需少量破坏就能削弱军营,却硬要等到怪物正式撕开缺口,再联手收割更大的血腥祭品。
“真是一伙疯子。”零喃喃,但他并未多做干预,只是细心倾听教团每一句只言片语,来推断对方行动时间。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路和教团有点像——都是想等着外部局势撕裂军营的防线,然后趁机介入。只是零并无嗜血癖好,他想要的是更多宿主、更多势力话语权,以及更多能量点来升级自己的系统。而教团要的,却是遍地尸山血海,献给某个诡异的旧神。表面目的不同,但做法如出一辙,都耐心等待“混乱之刻”。
军营高层的指挥官隐藏在更深的防空掩体里,通过各处哨卡传回的报表判断局势。偶尔有军官匆匆跑过,彼此交换担忧的眼神,没人有必胜把握。唯有不断自我暗示:“或许这波怪物还没集结完毕,或许它们会先袭击其他废墟,给我们留出更多布防时间。”但大多数士兵都能察觉,这只是掩耳盗铃。越是接近深夜,越能感到一股浓重的压迫。
零透过破窗看见南门围墙上依旧灯火通明,陈默和他的队员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防线,静待那不知何时会冲来的怪物潮。没有人交谈,甚至没有多余的嘈杂。空气仿佛凝固了。火把的火焰在风中抖动,映出无数疲惫、苍白或坚毅的面孔。那些普通士兵死死咬住嘴唇,心脏怦怦狂跳,却难以言说——想想看,数百只乃至上千只怪物若真一齐扑上来,眼下这些人能抵挡几分钟?枪管烧红或子弹打光之后,剩下的结局便是围墙被撕裂,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