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山送葬结束,爷爷把我接回家以后我就躺在炕上就开始发高烧,小脸儿烫得像火炉,烧到了后半夜,烧得连我爷都不认识了。
我爷爷知道他孙子是撞了邪,但他老头子给人看白事儿终究还是个半路出家的两把刀,孩子吓着儿了,烧两张黄纸叫叫魂儿还行。可眼下我这情况明显是撞上厉害的脏东西了。
大半夜的,我爷走东家窜西家,给我讨来了百家面,熬成汤灌下去了,不好使。纸钱烧了一大把,也不好使。
后来把小贺他爹妈也找来了,就想着估计是小贺那孩子活着的时候跟我玩儿的好,舍不得我,才闹上我了。于是我爷爷就寻思着让他爹妈来,帮忙叫叫魂儿,说两句好话,结果也没用。
最后实在是不行了,眼看我躺炕上都烧得翻白眼了,我爷爷带着几个乡亲,亲自上门,去了趟白蘑家。
为啥去白蘑家呢,白蘑他太奶奶是一位真正的高人,往前数二十年,老太太在东北出马看病那是响当当的堂口,东三省都有名。
只是现在年岁大了,90多岁了,头五六年前老太太就已经糊涂了。
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和几位乡亲,大半夜的拉毛驴车硬给老太太抬到了我家。
当晚白蘑那小子一听说我病了,也光着脚丫跟了过来。
我迷迷糊糊的,只记得当时我家小屋里围满了人。
老太太枯树一样的老手抚上了我的额头,而后又让我爷爷掰开我的嘴,老太太把她那皱巴巴的手指头伸进了我嘴里两根。 “ 孩子啊!咬啊!
咬啊!你使劲儿咬!”
我就记得当时自己牙痒痒,尤其是前门儿上下四颗大板牙,就很痒,就想磨磨牙,于是我就使劲儿的咬。
直到把老太太的手指咬出血!
嘴里沾上血那一刻,我就彻底魔怔了,啥也不知道的,四脚乱蹬,我爷爷和几个叔叔大爷们四五个壮劳力才勉强把我个小孩儿按住。
老太太叹了一声,摇了摇脑袋,拄着拐杖就要走。
我爷爷一看急了,七十来岁的人就差给老太太磕头下跪了,求老太太救救他孙子。
老太太说,我是让百年耗子精盯上了,昨晚上她白家老仙儿已经救我一次了,但却救不了第二次,这都是命。
就连小贺儿那孩子也是替我扛了灾人才没的。
现在要是想救我,就剩一个法子了。
老太太看出来我身上也有仙根,是打我生下来就带着的,只是没开窍。
要是能给我开了窍,领了仙儿,我身上的那路仙家兴许能保我一命。
但我身上这仙家实在是不好开窍,得用骡马黄牛等大牲口七七四十九头,放血活祭才有机会给我开窍。
我爷爷一听这条件都蒙了,那个年月,农村种地的庄户人家,家里有两口大牲口都得当宝儿,那是重要的生产工具,让他上哪儿整七七四十九头去!
就算把整个村子的牲口都拉到我家也不一定能凑上四十九头啊!
但即使条件再难,为了救孙子,老头儿砸锅卖铁硬凑也得凑。
那天,白蘑奶奶临走时,老太太用血给我画了一道符,贴在了我的脑门上,告诉我爷爷符不能动,能保我三天的命,给我爷爷争取三天时间。
白蘑不亏是我的好兄弟,他哭了,寻死觅活磨他爹妈,到底还是把他家那头去年新买的老黑驴牵到了我家。
小贺儿他爹妈两口子也算人性好,把自己家吃饭用的几匹牲口都牵到了我家,又凑了点钱给了我爷爷。
之后是我爷爷砸锅卖铁借遍了全村又花钱去镇上买,终于,折腾了三天,才凑上了七七四十九头大牲口。
那天中午,火辣辣的太阳万里无云,村头一片大野地上,挤满了人,都是十里八村看热闹的乡亲。
白蘑他奶奶要给我举行开窍仪式。
我爷爷按照老太太的指示,在那片大野地上挖了个几米见方一人多高的深坑。
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