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路边梧桐树下的轿车里,时而往她们的方向瞧。叶贤芝见他如此提防自己,不禁失笑:“很久没出门了,外面天气真是越发好了。我今天和苏闻父亲说要见你一面,他考虑半天才答应,最后还得跟着一个人来。”
晚江听不懂她说的,一杯白茶喝尽,她又给自己沏上。叶贤芝看着,时隔多年再次这样面对,已然是另一幅光景。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晚江的场景,内心唏嘘,似乎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对这个女孩子结下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
现在,也还是坏印象。
“听说陆小姐刚刚得了一个大奖,真是恭喜了。哪怕先前风言风语,也依然如此强劲。”叶贤芝缓缓地笑,“只是不晓得这奖,是否实至名归罢了。你也知道,高家在这些事情上,办起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晚江嘴角一沉,她不明白叶贤芝是何用意,为何要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苏夫人,如果您是想挑拨我与高先生之间的关系,大可不必了。我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他的为人。”
叶贤芝冷笑:“这些小事情,他有什么不能为你做的?你真的以为单凭麦田的能力,能处理掉那么多商家的刁难,能得到徐氏的亲自道歉,甚至是替你澄清Nelson和新奥的诬陷?”
晚江手上力道不稳,杯底磕在木桌上,“当”一声清响。叶贤芝说出口的内容太戏剧性,她一下子接受不能:“为什么您知道Nelson?”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些事情,是我让他去做的。”
叶贤芝答得很快,整个人一丝起伏也无,只观察着晚江的神色,有惊异,也有难以置信。叶贤芝在心底猜测,她会不会就手里的那杯白茶朝自己泼过来。
可晚江忽然平静了。
原来如此,当初自己怀疑过的疑点,今天她得到了最直接的答案。果然是有一个人匿藏背后,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不想追问,似乎因为是叶贤芝,一切反而更容易解释。而且她发现自己对那些所谓的理由,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Audrey的事情高以樊也是处理得好,整个苏家都要谢谢他呢。”叶贤芝盯着茶壶上精致的图样,一时失神。
高以樊?
是高以樊?
Audrey的事情,不是苏闻替自己解的围吗?难道一直以来,她的直觉都是错的?
忽然想起那次两个人在大马路上胶着,他问自己,苏闻究竟是帮了她什么大忙。她却冷言回复,徒留他苦笑。那一瞬间他会不会心灰意冷地觉得,耗费的一切心血,都错付了呢。
一时间心思涣散,晚江都没听清叶贤芝后来说了什么。再找回听觉时,只剩下一句:“陆晚江,拆散你和苏闻的,不是我,是命。”
那张悉心保养的容颜,让这半生光阴对叶贤芝而言仿佛就是假物。可即便面容风华永驻,只怕那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晚江低下头,不再看她,淡淡地说:“是吗,可对我来说,您也是我命中劫数的一部分。”
“这么说,原来你还是有怨的。”
“曾经当然有怨,只是如今,我已不想再与之纠葛。怨恨,发泄出来便伤人;反之,只会伤身。”
“呵,这么说来,你是不再念想苏闻了?”
晚江嗅着茶馆里的茶香,浅淡清明,令人忽然心如止水:“人世间有太多感情无法修得正果,但我们相爱过,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叶贤芝轻笑,她此行要说的,讲了大半。剩着最后一样,却在晚江这句平和淡然的结语中失了意义。不说也罢,权当少做一回恶人吧。
坐在红木椅上的老板娘,见那位年轻女人站起来,提包准备离开,却似乎又说了句什么话,才真正走掉。而那位年长的妇人,依然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良久,那位年长的妇人端起杯盏,喝得优雅。
叶贤芝想着晚江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不管过去如何,我都希望从现在开始,他往后的人生一定幸福。”
身旁透明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