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能全然放下过去的原因。可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再清楚不过,那意外到底是别人的过错。但就因为这个过错,你和苏闻不得不负担起这场错过。”
多年后晚江依旧记得,杜宝安这番循循善诱,曾经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她,也震慑了她。庸人自扰是场苦役,只有足够幸运,才能得一人诚挚为你潜心梳理,字字珠玑。
杜宝安说完这些没来由觉得轻松,她握住晚江的手,仿佛是要渡给她更多的勇气:“晚江,其实早在那年我就该和你说的一句话,留到今天希望不是最晚。人生一世,有些感情,随缘好过强求;而有些人,相遇即是馈赠。”
原本是挺远的一段路,两个人聊天散步回来,晚江纵使精神不大好,也没觉得非常吃力。小区主干道旁的樟树下有许多纳凉的老头儿老太太,大蒲扇,鹩哥儿,老烟枪,或者摆一局棋,都是这夏夜里亲和的标识。
“哎,回去给我下碗面条吧。”
“这么快就饿了?”
“都怪你好吧,非得吃粥。我可因为你这一通电话就奉献了首次早退呢……”杜宝安脸皮厚,晚江拿她没辙,连声道谢并答应承包消夜。
“我觉得,我还是打电话跟他道个歉吧。”冷静下来以后,晚江发觉当时气头上的自己其实挺无理的,不晓得高以樊会不会和她计较。
杜宝安本是走在前面,“嗯嗯”两声以示赞同,这会儿蓦地停住步伐,晚江一个不慎踩到她后脚跟。杜宝安朝着正前方意味深长地说:“打什么电话啊,当面开诚布公才显诚意嘛。”
晚江从她背后探出脑袋,见不远处台阶下,站着一个身形轮廓极为熟识的人。
“总经理。”
高以樊对杜宝安点头,杜宝安则拿过晚江手上的东西,离开之前说:“别忘了给我煮面条啊,我先洗澡去。”
光线不大好,高以樊看不清晚江的脸色,但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吃晚饭了吗?”
晚江颔首,诚恳说:“对不起,我为今天的无理取闹向你道歉。”
“没什么,是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两个人一板一眼互相致歉,也是滑稽,晚江笑了笑:“其实你说的不无道理,我有好好想过。”
“不是的。”
“放心,我是说真的。”
“不是的。”他强调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晚江摆摆手,索性扯别的:“你怎么不打我电话,在这儿干等着,喂蚊子呢。”
高以樊自动替换掉弑机情节:“没电了。”
“外面那便利店有公用电话啊。”她见他无话可说,又笑,“真不公平,你的号码我都能倒背如流。”
她的这句话,让高以樊不自觉又补上半步,这范围里他目光如炬:“你记得的,真的是我的号码吗?”明明是足够成熟的男人,却带着男孩般害怕不受重视的试探,她的一颗心逐渐柔软下去。
打断她沉溺的是手机铃音,晚江看着来电显示,又瞅了瞅高以樊。
“您好。”
“陆小姐,很抱歉打扰到您。我找遍了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老板,如果您有办法找到他,务必请他马上联络我。他没有回来开会,唉……陆小姐,陆小姐您有在听吗?”
“好,我知道了。”
那块塌陷的角落,正在重新添上一砖一瓦。
“你的宝贝助理找你找疯了。”
可他还是那样泰然自若的表情:“这你不用担心。”
典型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推搡着他的后背往院子外走:“好了好了,咱俩这算和好如初,冰释前嫌。你赶紧回去吧,万一扯上个几百千万的我可赔不起。”
高以樊不屈不挠地别过脸来,执着于某个答案:“你还没有回答我。”
晚江的手还撑在他腰后,掌下是质地平滑的西装面料。她站在他高大的背影里,忽然变得不能再渺小。未有其他思量,只听见自己低下去一个度的声音说:“是你的。”
明月天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