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车子载着晚江没入夜幕,最后小到连尾灯也不见。
“看什么?”
“没有。”
小区门口一百米远的成记小吃,十一二点人最多。三十多平方米的店铺,七八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大多是下夜班的和附近住户,噼里啪啦的杂谈声盖过了电视里正在转播的球赛。杜宝安听说要吃消夜,死活不肯坐在车里睡觉,于是现在三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面面相觑。晚江和杜宝安是习惯生活喧嚣的人,可这西装革履的乐森小老板往这儿一坐,他一米范围内是异于常人的气场,像微服民间百姓疾苦的君主。
“这是我们这片儿最有口碑的店,看着挺小,但其实味道很好的……”
高以樊拿了一次性筷子,把上头的毛刺刷掉递给两位女士:“我念中学的时候,学校后门有很多这样的小吃店,经常下了晚自习和室友去觅食。”他三下五除二化解了某人的尴尬。
老板娘端上虾饺,笼子冒着热气,虾仁儿若隐若现,晶莹剔透。味道的确很棒,馋得杜宝安要吞了自己的舌头,没顾上高以樊瞄了她一眼的小动作,然后他悄悄贴近晚江:“是买给她的?”
他突然这样亲昵,晚江下意识闪躲,睁大眼睛释放出“什么”的信号。
不过,两秒后她就自行领悟了……
这男人,简直……晚江一恼,夹了他笼子里的一只虾饺塞进嘴里。
“喂,你干吗?”
她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地说:“怎么,你打我啊。”
奇了怪了,她心情低落得很,可一遇上高以樊犯贫,她就抑制不住跟他抬杠。赶巧老板娘端着牛腩面线过来,看见这幕,抿嘴笑得甚欢:“小伙子让着点儿哟,这舍不得虾饺套不着姑娘。”店里观看球赛的食客因为进了一球炸开了锅,嘈杂中晚江漏听了什么,还咧着嘴冲高以樊嘚瑟:“哪,你听见了?”
老板娘乐得五官都皱成一块儿了,拍拍高以樊的肩膀走掉了。
高以樊挪过自己那份面线,埋头喝口热汤,把自己那笼虾饺推给她。晚江没发觉哪里不对,小小享受了回Boss大人的妥协。
回到家,这困意被饱意打压了五成,晚江把礼物拿到杜宝安眼前,努努嘴:“不许不喜欢。”
杜宝安没接,晚江拿她没辙,双手轻轻环上她的背,问:“我今天晚上有没有很塌台?”
“没有,可圈可点。”
“那不就结了。”
“不难过?”
“嗯……”
“喂。”
“好吧,他比从前成熟也更有男人味,我没出息地被震住了,行了吧?”
“是吗?我怎么觉得相较之下,那姓高的更胜一筹。”
“会吗?”
“嗯,你把他追到手好不好,以后我逛乐森就可以横着走了。”
“……”典型的卖友求荣。
片刻静默。
“晚江,你不用难过更无须胆怯,你没有对不起苏闻,是他辜负了你的情深。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
“不是的,他没有错。我们是和平分手。”
没有谁辜负谁,只是那段爱终究无法再撑下去。这些年,她辗转在这座城市的各处,人群际遇里已看透太多分合离散。有些人不爱却要绑在一起受折磨,有些人深爱但没能逃过无疾而终。也没人晓得,那些终于幸福的人里,谁又曾经被爱情要过命。
她和苏闻,他们已经不是最可怜。
她的声音低下去:“终究是我愧对于苏家。”
杜宝安话到嘴边:“可是……”
“不说了。”晚江捋顺杜宝安那一头乱毛,把袋子塞到她手里:“快,换上。我要亲自验货。”
杜宝安咬住舌尖,把满腹话语都吞回去,才重新说:“这会不会太残酷?”
“什么?”
“你知道我从没想过要用身体打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