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13 / 17)

了?”

“都不是,他的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了,4死13伤,他进去了,被拘留了。”

我的第一反应没有一点幸灾乐祸,我的五脏六腑啊都在拧巴,疼得直不起腰来。我顺着灶台坐在地上,看着煤气上的火舌舔着铁锅底,发出“滋滋”的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鹏把我搬到烧火的凳子上坐好,闷闷地说:“两个多月了,这里头都是我们老乡,最近隔三差五都有来家里要钱的闹事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妈把养老钱还有娘家人借的钱都拿出来赔给人家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你能解决什么问题?再说,妈不让说的,她说你最恨爸了,说了你也不会同情他。”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后来才知道闹事村民愤怒的原因,因为跟我们家沾亲带故的都是小领导都没下井,毫发无损。死伤的乡邻,家里都上有老下有小,家人祖辈都没遇上这种事情,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派出所都出动了每天都来家里驻扎,防止村民冲动打起来,但是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们家里值钱的电器都赔出去了。沈大河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事故,一开始是瞒报,企图私下解决,赔钱了事,但是狐狸精第一时间卷钱走了,拿不出那么多钱赔款,沈大河被工人举报抓了起来。

我拗不过我妈,陪她长途跋涉去山西吕梁交口县拘留所探视沈大河。他已然没有了昔日的风采,穿着黑羽绒内胆,扣子都被剪掉了,挖的窟窿系上带子,跟桥洞里的那些流浪汉没什么区别。他正襟危坐在玻璃的另一面,目光呆滞的看着我和我妈。一夜间白头原来是真的啊,以前那么胖的人经过两个月的牢狱生活,现在瘦成皮包骨了,眼球很浑浊,捕捉不到任何心理活动。还保持着剥大蒜的习惯性动作,一扒一扔。

他指指话筒,我拿起来,他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说:“蔷薇……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北京好好上班吗?”

“会判多少年?”

“你放假了吗?这么早吗?这是过什么节日吗?”

“我特么问你会判多少年啊?”

“咳,咳……我不知道,就让我死在里面吧,我作孽太多了。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

“你现在后悔了,早干嘛去了,那你就死里面吧。”

我妈啪给我一巴掌:“胡说八道!老沈,你不能死,你死在里面我就死在外面。一家人要一起面对,我会想办法赔偿给他们,争取政府宽大处理。”

我妈拍着玻璃声嘶力竭地跺着脚喊道。这个声音非常沙哑,无力,我再也没有控制住自己跟我妈抱头失声痛哭。

在拘留所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三天,我带着我妈去北京。我把她安顿在我三姨的餐馆里,我无数次拿起电话看着九日的号码,却不敢拨出去,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他,我的重新出现是否又会把他推向两难的境地。这段时间他过的好吗?九日,我有一万种想见你的理由,却唯独缺一个见你的身份。

我在朝阳公园傻坐到天黑,突然想起一个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翻通话记录找到左大右的手机号。

“左总,我是沈蔷薇。”

“我这谈事儿呢。”对方的声音淹没在嘈杂里。

“我要见你。不管多晚我都等你。对,今天。”

“肯定晚,你愿意等,就去香格里拉。”

我立刻起身打车直奔紫竹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出租车上我大口塞着蛋糕,喝了两袋牛奶。我已经开始有孕吐反应了,常常吃不下东西,会感觉心悸心慌,身子也日益感觉笨重,走路会累,算日子,应该有九周了吧,脚都开始浮肿了,这段时间的奔波,皮肤变的很粗糙,要穿大一码的鞋子才可以。这个孩子何去何从,我无比茫然。我这副模样来找左大右,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与其说我想救沈大河,不如说是救我妈,她这样死心塌地地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不舍不弃,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