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说什么,就这样举着话筒僵持着,我的脑子里跟开水壶里煮了饺子,一句合适的话都没酝酿好,他说了一句话,然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
他好像说的是,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接走希希。
我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失神很久,他都不知道他一个孩子抵我们平时操五个孩子的心,他居然一句谢谢都没有,我真的很想问候他大爷。
放学的时候,就是希希一个人黯然神伤的时候。小朋友像鸟儿一样扑到妈妈的怀抱,然后欢快的跟老师们再见。她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角落里,不肯跟任何人说话,那个静默的样子真像她爸爸九日啊。
九日,这是一个先入为主的称呼,就让我这么叫吧。当初我在心里诅咒这个名字那么多次,怎么能白白便宜了他呢。
我轻轻地张开手臂,说:“希希,老师抱抱你好吗?”
她会抵触,狠狠地推开我的手。背对着我蹲在门口望着蓝天,倔强的像个弥勒山的小猴子。
她想妈妈了。
周蕾后来总是在希希特别淘气无法无天的时候,指着希希说:“等放学你就老实啦!”
希希接着就做了一个qq表情里抠鼻的动作外加嘴角下撇难过的表情。
我就赶紧拉过周蕾小声说:“这样戳孩子痛处好么?”
这一周有四天希希都是坐校车回去的。只有周五,还有十分钟放学,我去办公室领新的教案,唐长老去外校交流学习了,所以我们不用开会躲过一劫。回来的时候希希的座位已经空了,周蕾说被希希爸爸的秘书接走了。我心想坏了,你们怎么能让她接走?想起九日的嘱托,连忙追到走廊拐弯处。一个前凸后翘的S形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裙子,一头海藻样的卷发,她用染着猩红指甲油的手牵着希希。
我从旁边超上去,一把拉住希希,蹲下问:“希希,你告诉老师,你认识她吗?”
“认识,杀你阿姨。杀你阿姨要带我去找爸爸。”
S形女人把头发拨到一边弯下腰说:“希希,跟你说好多次了,阿姨叫sunny,sunny。”
我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宣布:“对不起,杀你小姐,希希的爸爸有交代,除了他本人同意,否则谁都不能接她走。”
她操着一口台湾腔嗲声嗲气地跟我理论,特别不耐烦地让我打电话给九日。我确实打了,但是他没接。Sunny说他可能在陪客户开会,希希必须带走,所以继续拉着她往外走。
我伸开双臂,卷起袖子,以挡球门的姿势拦在前面,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强行带走她,我就喊保安了。”
Sunny被我的阵势吓一跳,退后几步,以为我要动手打她。
希希却突然朝我身后挥着小手喊:“爸爸,爸爸!我们要玩老鹰捉小鸡了,快来呀。”
我当时以这种奇丑的姿势要跟他漂亮的女秘书对决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了双手插兜的九日,带着一脸戏虐的表情。
我再次华丽丽的被耍了。
Sunny拨了一下刘海儿,对我说:“是酱紫啦,偶boss要考验一下老师,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啦。”
希希越过我,扑到九日的怀里,他没有任何褒奖的话送给我。我内心翻滚很多脏话但是云淡风轻地目送他们离开。
我屏蔽了刚才的不愉快,篱笆院墙下,牵牛花开的热烈,他拉着希希的小手,希希背着她的小书包,夕阳把他们镀上一层金色,影子拉的长长的,希希还扬着头跟爸爸说着什么,实话实说,那幅画面真的好有爱啊。
周五通常是最忙的。要写一周总结,然后要帮生活老师打扫教室卫生,从宝宝的喝水杯子到拖鞋,玩具,桌椅,全部都要清洗,消毒。所以幼儿园老师是全能型多功能打杂的。
做完这一切都晚上8点了,在北京还不算晚,相对于那些在地铁里把自己挤成相片的人来说已经很幸福了,他们可能还饿着肚子,至少我们幼儿园还有营养餐。
吹着徐徐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