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梅原是放在桌上佐茶用的。
赵薇薇看了又是一阵鄙夷,说:“我们这里的水好,茶叶也好,酒更好,不用在里头加话梅。梁先生,你知不知道你们一来,把我们的风气搞坏了?”
梁先生不知她说的什么,问:“啊?”
赵爸爸和姑姑都瞪一眼这个直来直去的赵家小姐,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赵薇薇不理,只管自己说得痛快,“你们一来,酒桌上一坐,拿了话梅就扔进咱们的五年陈绍兴酒里,知不知道这样很失礼?咱们的酒是用鉴湖的水酿的,不存在穷山恶水出酸酒的问题。”指一指上头表演茶艺的女子,说:“越女天下白,”又拿起茶碗喝一口,“鉴湖五月凉。人杰地灵,茶美水好酒更香,加的什么话梅。你要是去虎跑喝茶,也这么干?”
梁先生被她说得愣在那里,张大嘴不知怎么接口。
赵薇薇笑一下,看着台上另一个穿了白底小蓝花棉布旗袍的女子弹古筝。
梁先生端着那杯茶,喝不是,不喝又不是,赵姑姑忙叫小姐来换一杯茶,对赵爸爸说:“原来是这样啊,我也奇怪好好的黄酒里为什么要加话梅。还以为是时髦的喝法,原来是那边的水不好,酿出的酒有酸味,加话梅是为了泡点回甘味出来。那为什么不先尝尝才考虑加不加呢?”
梁先生讪讪地说:“习惯了。”
赵薇薇在心里笑一声,忍住了没说。
这个七拐八拐的台湾亲戚是个标准的台湾人做派,赵薇薇看看他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莫明其妙就长了自己一辈,先头说什么“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那边会带来”,又是个喜欢加话梅的,更加不喜欢。她不喜欢,她是一定会说出来的,管他是个什么亲戚还是长辈的。
元旦新年里谈力没给她打电话,赵薇薇不知道两人算什么关系,是在谈呢,还是没谈。家里又让她相亲,她拗不过来了,一看是这么个人,心情不好,口气当然好不了。这次相亲,家里人很当一回事,一早要了车,特地从上海跑到杭州。可笑的是,谁都知道这个亲戚关系在,谁又都假装不存在,见了面只好聊些不相干的,连人家茶楼的历史都翻出来了,但又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尴里勿尴尬的坐着,西湖上风又大,一点趣味都没有。再加元旦本来就只放一天假,她原想好好补个觉的,这下只得在车上睡了,睡得头晕脖子僵,正一口恶气没地方出,便全都撒在了这个人身上。
此次相亲自然无疾而终,上班后想起一事,问潘书说:“那天在梅花阁,和你一起跳舞的谁?不是我们公司的呀。我们公司的人我都认识,难道是工程部的新人?”
潘书说:“不是,是我请的客人。”
赵薇薇这一下来了兴趣,问:“什么客人?我们公司开年会,你请外头的人来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能有啥意思?”潘书低头一笑,“原来你不认得伊啊。伊就是梅花阁的大老板,那栋东林大楼也是他的。我上趟不是搭侬讲,我去找餐厅经理,经理让我去找总经理吗?这个人就是了。伊给我这么好的折扣,我当然要请伊喝酒跳舞了。好奇怪吗?”
“奇怪得要命。”赵薇薇说:“你们两人在一起跳舞,就像斯佳丽遇上了盖博,样子说不出的暧昧,你笑得来像个花痴,那人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你们两人说什么了?要你这么发嗲,骨头轻得来要死。”
潘书听她这么形容,忍不住好笑,笑得如春风拂过花枝,娇袅无力,看得赵薇薇忍不住在她身上摸一把,笑骂:“有伐有伐,让我摸摸,骨头来啥地方?”
“他说笑话给我听,我当然要笑了,”潘书笑着躲开,“勿要乱摸,痒来兮。”
“说啥笑话,让你这么好笑?”
潘书皱起鼻子“唔”一声说:“不讲给你听,你这样的资深少女,不好听这些黄色笑话。”
赵薇薇说:“哦,意思是你不是贤良淑德的梅兰妮了?可以听黄色笑话了?到底讲点啥?”
“没啥,伊就讲要我做伊的女朋友,才刚认识就说这些,侬讲格人十三点伐?”潘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