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孤伶伶的骡车缓缓前行,猛烈风砂吹
来,车蓬几似要给掀掉一般,轰飕飕地抖着。
“娘,我好渴……”
好乖的一个小男孩儿,了不起只有六岁大小,他紧紧地靠在少妇的怀里,丝毫不见吵闹
哭叫。骨溜溜地大眼一眨眨,有些好奇地望着周遭陌生的沙漠。
哒哒,哒哒,骡子的蹄声不曾间断,灼热的日头照下,听来更让人昏昏欲睡,少妇看着
儿子的脸上给艳阳晒出一层盐花,不由得一阵心疼,她取过了水壶,交在孩子的手里,向一
旁的汉子喊道:“孩子的爹!再多久可以进西凉城?”
听得妻子问话,瘦汉挤出一丝苦笑,道:“应该……应该再几日就到了……”
少妇闻言气结,嗔道:“你三日前便这般说,现下呢?还不是在这鬼大漠里打转?你到
底知不知道路啊!”
这一家三口载着满满的家当货物,看来准是第一回过来做买卖的旅人。每年逢到这个时
节,总会有人载着满车的货物过来西凉买卖生意,来时带些干果蜜饯,回去时买些羊毛土产
,总能小小赚上一笔,想来这家人便是想来西疆做点小生意发财。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古以来,只要商人一多,匪人必也生出,正经生意好做,杀头的
生意便也不难,要知娇弱的少妇、稚小的孩童,细瘦的丈夫,正是匪徒心中的宝贝啊!
那汉子听了妻子的埋怨,猛地停下蓬车,露出无奈的神色,苦笑道:“今儿个若还找不
着,再想法子找人问问吧!”
那少妇骂道:“你胡说什么?这当口哪来的人给你问?就说出门前要多些安排,你总是
吊儿郎当,好了,等水粮吃尽,你看咱们一家三口怎么办?”
那汉子叹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不好,就说咱们留在故乡乖乖耕田,你硬是不依,
非得来这鬼地方做买卖,你看看,现下埋怨的又是你,唉……”
少妇眼眶一红,怒道:“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大嫂硬要跟咱们抢祖产,我放着好日子不
过,干么来这儿吃苦受难?我……我真恨自己少长了眼,嫁了你这死没良心的……”说着哀
哀哭了起来。
一旁男孩见母亲啼哭,连忙抱住母亲,柔声道:“娘,别哭,别哭……”
那汉子叹息一声,大声道:“好!好!都怪我不好!我去死成不成!”用力一鞭挥下,
重重打在骡子背上,那骡吃痛,嘶鸣一声,急急往前奔跑。
蓬车走在荒凉无际的大漠中,望来是如此的渺小,好似一阵风沙便能将之淹没一般,车
上的人却还争吵不止,看来不用进到西凉城,他们便已吵翻了天,真不知这买卖要如何做下
去。
那少妇正自啼哭不止,忽见丈夫面露喜色,叫道:“娘子你看,那儿好像有人!”
那少妇止住了泪水,啐了一口,道:“这当口哪来的人,你可别蒙我。”
那汉子急急摇头,大声道:“我没胡说,你看那儿!”说着举起手来,指向远处沙丘。
那少妇抬头看去,只见远远沙丘上突起了一根东西,她凝目看去,似乎是根旗杆儿,那
少妇大喜道:“太好了,总算遇着人了!快过去问路吧!”
那汉子笑道:“我就说吧,早晚可以遇上人的。瞧你怕的。”说着提起缰绳,驾车便朝
小丘驰去。
一家三口满怀喜悦,直往丘下奔去,便在此时,忽地狂风吹过,无数黄沙飞舞在天,那
旗杆儿更是前后摇摆不定,那少妇蓦地心下一惊,眼皮直眨,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揉
了揉眼,只觉沙丘上好像有什么古怪,一时心里有些不舒坦,低声向丈夫道:“那丘上好像
……好像有点东西,咱们……咱们还是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