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照料与清净,没做到便是没做到,我无需知晓理由。”
镜春认下:“你说的是,按照契约,结算时可酌情减扣。”
“下不为例。”
镜春诧异,未料到风宴会这般轻轻放下。她问:“身体可有不适?可需我送你去镇上看看郎中?”
“不必,让他们别来吵就是。”他说完,伸手搭在车轮上,抬了下浓眉,道:“你挡着我的路了。”
镜春连忙侧身让开,风宴推车出门,在院子各处角落走走停停,料想是刚才受了吵,出来透透气。
可惜院里的梨花已经落了,只剩葱郁的翠叶,无花可赏。
镜春跟在他身后,斟酌片刻,低声道:“我还需出门一会儿。”
风宴没有回头:“去给他们主持公道?”
看来他们在门口吵架,已被他尽数听进去了。
“是。”
“这些闲事也要管?”
“村里可不就是这些闲事么。”
“你又不是官老爷,他们管是职责、是权力,你管是多管闲事。”
“我成不了官老爷,自然只能多管闲事。”
风宴莫名,转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面上虽平平淡淡,但方才那话显然带有几分恼意,他不知自己怎的就惹到了她。
“你去吧。”他说。
镜春一去就是半个时辰,回来后把牛车拉到院门口,卸下车斗里的水竹往院子里拖。
一大捆水竹在地上摩挲得磕磕响,她乍一看到院子里的风宴,停下脚步,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意料之外,他还没有进屋,百无聊赖地将她晾晒的菜苔都翻了个面儿。
“允之,我砍了些竹子回来摊着晒书,当下会有些吵。”
风宴颔首:“知道了。”
但他没有进屋的意思。
镜春得了话,便也没再纠结,利落地将水竹一捆捆拖进来,用篾刀砍去多余枝叶,再将竹竿劈成竹片,削平放好。
风宴坐在两丈开外看她干活儿,一开始端坐着,后来一只手支着脸,微微歪着头,分外专注。
“你如何调解的?”他随意开口。
镜春抬头看他一眼,手上的活计不停,一边道:“自然是牛的主人有问题。”
“如何判罚?”
“村里人种油菜,要么榨了油自家吃,要么拿去市上卖,我去地里看了,按照毁坏的程度折算成卖价,让牛的主人赔给对方一钱。”
“他们可认?”
“油菜地的主人认,但牛的主人不认,他坚称该怪油菜地主人未装篱笆,要求赔偿的钱减半。”
“那最后如何了?”
“村长也认同牛的主人该赔一钱,他若还不认,就叫他去县里告官。”
“你评得不错。”风宴说,“但你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镜春笑笑,拿他方才说的话揶揄:“我喜欢多管闲事。”
水竹劈成竹片后,镜春用干稻草搓了绳横竖交错地绑起来,做成竹笆置在架子上,又从书房里抱出书册翻开摊晒。
风宴推着轮椅停在竹笆前,拣起一本人物传记随手翻开一页,恰巧看到了段落旁的批注,条理分明,字迹隽秀。
“这些书你都看过?”
“大致看过一遍,不喜欢的便只囫囵翻了翻。”
“听闻你父亲学问做得很好。”
“是还不错。”
“那你呢?”
“我没有正经去过书院读书,平日里爹爹会教一教。”
“应夫子比大多夫子都要有才学,你不比那些去书院里上学的人差。”风宴点点手上的传记,“你的批注写得很好。”
他顿了顿,眉间轻动:“比我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