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宁城难得地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山头基本被覆盖了,远远看去身穿黑色丧服的人影和漫天的白色纠缠在一处。

诵经的人唱闭,四周重新只剩冷冽的北风声,和这该死的气温一起拼命往人的脖颈里灌。

观礼的人三三两两挤在一起。

郑南池一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后头,身上裹着的那件铅黑色的羊绒大衣,近看如缎子一般水滑。

她握着皮质伞柄的手苍白,指节冻得通红,几粒雪子停在她的轻颤的睫毛上,下半张脸隐在大衣立领的后头。看不清表情。

今天出席的都是裴家生意场上的朋友,也不知是谁点了烟,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在人堆里穿行。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

彼此间都对她的身份心照不宣。

只是她实在美得太扎眼。人群里偶尔有几句细碎的交谈,或者是几个男人们有意无意的眼神,总是自然而然地会落到她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队伍最前头正在哀恸大哭的女人是她的婆婆,此刻已经虚弱到只能由她的丈夫以及小女儿搀扶才能勉强站立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郑南池死了老公。

要真这样,倒是好了。

而事实上,那个刚跟她领证就出国追寻真爱,结婚三年都没见过几面的老公,此刻正趁着众人不注意,默默绕过人群站到了她的身边。

似乎是想尽量低调些,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没成想郑南池一眼就发现了他,没好气冲他冷笑一声。

“我奶奶病重的时候都没能把你从美国抓回来,如今死条狗你倒是出现得很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狗养大的呢......”

“Alex!!!——”

前头一声哀嚎。

裴夫人突然哭晕在那个印有黑白吉娃娃照片的墓碑上。

刚才还各自闲谈,玩手机,抽烟的众人顷刻间很有戏剧效果地纷纷围了上去,人人换上一脸关切的表情。

唯有郑南池和裴度没有一点儿反应。

两人甚至连脚都没挪一步,这可能是结婚以来破天荒头一次显示出夫妻间的默契来。

裴度浅笑一声,那笑声在寒冷的空气里竟然显得有些温厚。

他顺势从郑南池的手中接过伞,一并接过刚才的话茬:“还知道损我,看来你这三年的裴家少奶奶当得不错,本事见长啊。”

郑南池斜他一眼。

要不是经常在八卦头条和财经新闻上看到这张脸,此刻她估计都已经有些对不上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着一身黑的缘故,人倒是比前两天被拍到的时候瘦了些,周围的雪景映照得他的五官更清晰。

不过这么多年了,她今天头一次感觉到,裴度原来是有些锋利的长相。

果然自己年轻的时候对他的滤镜还是大了些。

见她盯着许久自己不说话,裴度淡淡问了句:“怎么?想我了?”

神经。

郑南池嘴角抽了抽。正好这时裴老爷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隔着人群,冲着无动于衷的郑南池微微皱眉示意了自己的不满。这下顺便瞧见了自家那个玩世不恭的混小子,随后张了张嘴。看口型,估计是冲着这边骂了句什么。

“老头骂我呢。”裴度弯腰在郑南池耳边笑着说了句。

她不理他,从包里翻出降血压药,三步两步过去送到裴夫人身边。

小姑子裴湘个不够高,踮脚望了望,转头问她:“我哥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故意的?!”

郑南池心想自己还真没有这个必要。

好在私人医生很快来了,裴老爷和对方简单沟通两句,随后转向她:“我们先下去,你留下等等裴度,一起坐江师傅的车回。”

郑南池应下,覆手冲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微微鞠了一躬,回过头来时,裴度那边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他们这些人,今日抛下一分钟千万